荊白並不打算做什麼,他甚至笑了一下。
這算什麼,他終於達成了死亡條件了嗎?
可荊白並不感到恐慌,雖然印記變淡的時候也和它烙上的時候一樣痛,好像一塊皮肉被生生剝離下來,但這痛很真實,真實得讓他甚至有點快樂。
柏易把自己吊在了懸崖上,又用謊言把荊白過來的通路徹底斬斷,讓荊白不得不看著他命懸一線,讓荊白這樣一個從不後悔的人不得不反覆回味悔恨的苦澀。
現在荊白終於也吊在懸崖邊上了。
確實很危險,但想到他和柏易又重新面臨了相同的處境,荊白髮現,自己心裡竟然是高興更多。
「你也……太厲害了。」
他忽然聽見身側,一個有點虛弱的聲音在說話。
那聲音他非常熟悉,尾音帶點那個人特有的,懶洋洋的笑意。
荊白直接愣住了,或者說,他以為他愣住了。
但眼淚根本不講任何道理,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雨,飛快地落了下來。
荊白茫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濕的,熱的。
他不是在西院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荊白不想轉過身去看他。
他以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可事實上他的理性還在永不止息地運轉。他知道柏易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
他的背僵硬地繃著,沒有轉過去,他聽見背後柏易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能因為我現在這樣子不太好看,就不看我了吧?」
第245章 頭啖湯
話音未落,荊白聽見一陣令人牙酸的、粘滑的撕裂聲,柏易也不說話了,但荊白能聽見他抽氣的聲音,很像在忍痛。
荊白呼吸一滯,用手迅速抹了一把眼睛,立刻回身去看。
他手裡甚至還拿著花鋤,沒想得起放開。
「……」
他猜到了自己會看到什麼,但當真看到的時候,還是感覺心臟像被什麼攥住了,痛得心跳幾乎難以為繼。嘴張了一下,卻什麼話都沒說得來。
「樹」上的樣子和剛才又不一樣了,「樹幹」上出現了一大條裂縫,正汨汨往外淌著大量的黑紅色液體,和荊白砍斷肉色根系之後流出來的東西一模一樣,像血,又好像不僅僅是血。
裂縫並非憑空出現,而是被硬生生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