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眉頭皺著,他的目光還凝固在青年放在桌子上的手上。那雙手白皙修長,沒有一丁點被燙傷的痕跡。
荊白心念一動,他快步走過去,大碗裡有一碟小菜,上面還有兩個蒸好的玉米面饅頭。
荊白無視了旁邊的碗筷,直接拿了一個饅頭。伸手時,他手背狀似無意地在大碗的邊沿碰了一下,確定了碗是熱的。
饅頭更是燙的,拿在手裡跟針刺一般,不過這點疼荊白還能忍受。他像個沒事人一般,將饅頭放進自己碗中,倒是原本坐下來的青年察覺到他的動作,騰地站了起來,說:「筷子就在眼前,怎麼用手拿,你不燙啊!」
荊白莫名其妙地看著青年。他看得出來對方是真著急,臉色都變了。
他只是以為需要和對方保持一致,所以故意表現得仿佛沒有對溫度的感知。
但現在看來,這個青年明明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樣。
荊白越發覺得現在的狀況他無法理解了。
青年臉色還是冷的,手卻已經伸過來,很輕柔地捏著他的指尖,問:「疼不疼?燙紅了嗎?」
荊白說:「不疼,沒紅。」
仗著青年看不見,他睜著眼睛說瞎話。其實紅了,但他沒拿多久,不至於起泡,過一陣子就消了。
青年捏的時候當然也是疼的,但是別說發出聲音讓他察覺,荊白臉色都絲毫沒變過。對面是一個盲人,當然什麼也察覺不了。
青年見他似乎真的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他也不吃東西了,放下碗筷,對荊白道:「路玄,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怎麼一早上都神不守舍的?」
荊白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因為他現在很猶豫。
眼前這個青年給他的感覺並不像壞人,但能夠空手接觸這樣的溫度,顯然也不是正常人。而且方才青年來摸他的手,他趁機觀察了一下,那雙手乾淨白皙,別說燙出來的傷口了,連個老繭都沒有。
所以,他剛才去端那個碗,並不是沒有正常的感知,而是知道自己根本不會受傷。
但他卻知道荊白會被燙傷。
所以……對方和自己並不是一個物種。
失憶前的「他」知情,對方也知情,但現在的他卻對此一無所知。
荊白凝視著對面蒙著眼睛的青年。他看不到對方的眼神,但能看見他皺著眉,嘴唇也抿了起來,看上去是很擔心的。
當然,這些都是可以演,雖然荊白感覺對方的表現並不是作偽,但這並不構成荊白決斷的標準。
但他沒有忘記對方說的每一句話。即將進行的紙婚儀式、時間難約的老太太……
那裡或許是一場硬仗,他不能這樣一無所知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