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他就覺得白恆一說的是實話。
哪怕白恆一的說法和他認為自己會有的作為完全不同,他依然下意識地相信對方說的是真話。
提了問題之後,他甚至補了一句:「不能回答就不要說了。」
換個人,荊白覺得自己根本不會說出這句話,因為他自己處於失憶狀態,對方的禁忌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當然應該由對方自己控制。
但他很確定自己不願意再看到白恆一剛才的樣子,所以不嫌麻煩,特地強調了一次。
「沒事,這個可以說。」白恆一舒了口氣,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他剛要開口,荊白忽然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意外地熟悉,白恆一也驟然抬起頭,怔怔地說:「這句話……你以前也說過。」
荊白也陷入了某種怔忪,他當然不是沒懷疑過,自己根本不是所謂的「路玄」。可剛才說出這句話時,他意識到那種熟悉感絕非作偽。
似乎是剛才那句話讓白恆一作出了什麼決斷,荊白看見他鎖起來的眉頭舒展開了。他嘆了口氣,將手伸到後腦,開始解開捆縛在眼睛前面的黑布。
真到解開時,荊白才發現他在眼睛裹了很多層,布帶這樣密不透風地纏在眼睛上,應該是很難受的,但是白恆一從頭到尾表現得特別平靜。
他一邊解,一邊說:「其實不能接受的從來不是你,而是我。」
說話間,最後一層黑布飄然落下,荊白看著原本屬於他眼睛的地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心臟跳動得非常劇烈,好像在一瞬間受到了什麼刺激,勾起了某種驚痛。
白恆一應該是聽了荊白的話,這時不想笑,也就沒有笑,他此時的臉色是死水般的寂然。
荊白原來以為,那濃黑的、鋒利的眉毛下,應該有一雙寒星似的雙眼,才配得上俊挺的鼻樑,削薄的、形狀優美的嘴唇。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白恆一不該是瞎的。
可是他的「感覺」抵不過現實,白恆一面朝著他,平靜地「注視」著他——如果他有眼睛的話。
他的眼眶是凹陷下去的,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一雙……他認為應該有的眼睛。
第259章 陰緣線
他往前走了兩步,白恆一聽到他的腳步聲向著自己來了,迅速把頭偏過去,不想讓他湊近了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