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杰森他們昨晚什麼都沒聽見……
他有種憂慮,他們過來找的這一次,獲得的線索有限,卻可能招致不可預料的巨大災禍。
他說完自己的擔憂之後,荊白就不說話了。
聽到這樣的壞消息,他不想理人也屬正常。
白恆一心裡發沉,他無法窺見荊白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對方依然穩穩地握著自己的手。
白恆一雖已心亂如麻,仍舊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他定了定神,繼續說:「等到了周杰森家,要先問問他們昨晚聽沒聽見什麼聲音。如果沒有,恐怕我們今夜……情形不妙。」
他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生,但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性極大。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白恆一感到艱難萬分,每個字脫口時,都仿佛有千鈞之重,墜得他連呼吸都近乎失序,行走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變慢了。
荊白就走在他身邊,兩人一直是同步行走的,白恆一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變慢了,卻沒有摔倒。
那自然是能看見的人也配合他,放慢了自己的步速。
他肯定也聽見了白恆一的建議,卻仍不回答。
白恆一直覺路玄在等待什麼,卻實在不知他究竟在等什麼。
他這時已經沒有試探的心力,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只覺胸腔沉甸甸的,是種說不上來的沉重和難過。
他想幫上忙,也努力了,但是又覺得自己似乎還是在拖累他。
雜陳的情緒像打翻的五味瓶,經過良久的沉默,最終在他心頭釀出一壇壅郁而苦澀的酒。
這當然是痛苦的,但是白恆一發現,自己竟然很擅長忍受它。或許也是因為……再大的痛苦,都比不上當前需要解決的問題重要。
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誰讓此時木已成舟。
因此,在安靜了許久之後,他最後還是輕輕地說:「……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用盡力氣說出來的話,聽上去就越是輕巧。若不是這三個字是他自己說的,白恆一也覺得這人聽起來實在欠揍。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能說出來,對他而言已經竭盡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他不是個擅於表達自己真實情緒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只能這麼做。
但意外地,白恆一發現,說出來反而讓他輕鬆了一些。
他自己看不見,不知道荊白除了在看路,就只在看他,雖然沒說話,卻一直靜靜注視著他;更不知道他自己直到道完那句歉,眉頭才終於舒展,整張臉也從緊繃的狀態松解開。
雖然眉宇間依然像是籠著一層灰色的陰雲,但荊白能感覺到,那扇關著的門打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