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玄為了這個男人,連清淨台都不肯去,選了一條未知的路,也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眼前這個人卻雲淡風輕的,好像根本不關心他的安危。
他忍不住道:「你這人……路哥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白恆一平靜地說:「既然是路玄自己的選擇,那他一定有他的考慮。」
他開始確實有些擔心,但等周杰森說他們勸過路玄,心中反而定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當時具體面臨著什麼選擇,但比起蘭亭和周杰森,他更相信路玄的判斷。
周杰森啞然。
下午在紅線媼那裡聽到的話、還有他們從清淨台拿到的東西,當然是不好告訴這些紙紮人伴侶的。但在周杰森眼裡,就是荊白一腔痴情打了水漂,他還不能告訴白恆一荊白究竟為他放棄了什麼。
看著對方古井不波的神情,他只覺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最後只能咬著牙,硬邦邦地說:「算了,我走了。如果路哥回來,麻煩你給他帶個話,就說我和蘭亭都平安回來了。」
白恆一毫不在意他預期的生硬,點了點頭,彬彬有禮地說:「一定帶到。」
周杰森——周杰森吸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發現路玄這個盲人伴侶,雖然最能表現情緒的器官被黑布遮得嚴嚴實實,甚至連帶著整張臉都被遮去了一小半,但是——
但是他是真懂怎麼氣人啊!
和路玄是完全不同的風格,路玄為人冷淡,看上去就鋒利無匹,像座冰山似的,人人都知道撞上去就是找死,誰也不敢招惹他。
蒙著眼的白恆一卻像一潭池水,看上去平靜溫和,無波無瀾,但周杰森現在卻有種感覺——哪怕再大的風浪過來,他也能像現在一樣,甚至笑眯眯地,照單全收,卻風雨不透。
直到那個時候,旁人才會知道,那是一片會鯨吞所有風暴的深海。
周杰森看著白恆一英俊而溫和的面孔,不知為何,感覺自己的危機雷達開始狂響。
他對自己的直覺是有數的,不然也不會一來就挑中路玄合作。現在該說的話說完了,方才胸口堵著的那口氣一散,當即腳底抹油,快步離去。
白恆一聽見他走了,也不想再回去,索性就站在庭院裡等荊白回來。
但他等了許久,直到陽光的溫熱逐漸退去,算著天色都將要轉暗,他也沒有等到那個銘記在心的腳步聲。
直到現在。
遠遠地,他聽見一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逐漸接近,他聽出來對方的落地變得更重,不似平時一般輕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