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都回到臥室里了,白恆一都覺得有點暈乎乎的。尤其是荊白現在還坐在床邊,身上帶著那股草藥的清涼的香味,讓他不斷回憶起那個用力的擁抱。那是種如墜雲端的感覺。
白恆一把手放到腦後,準備解開布條,荊白見到他的動作,看了一眼頭頂的燈光,猶豫了一瞬,還是道:「燈沒關。」
他是不在意的,但是白恆非常一在意。雖然大部分時間他行動自如,看上去並不像個瞎子,但荊白看得出來,他非常介意自己沒有眼睛這件事。
昨晚白恆一解開布條的時候就差點忘了,為了不讓荊白看見,他只能一隻手狼狽地按在眼睛上,最後還是荊白去關的燈。
荊白這次也站了起來,沒等到白恆一說話,他甚至已經走到了燈旁邊。將要按下開關的那一瞬間,白恆一卻忽然轉過身來。
布條已經解到一半,白恆一拿手捂著眼睛,黑色的布條於是散落下來。
荊白就見他笑了笑,說:「更難堪的時候你都見過了。這玩意兒雖然難看,多看幾次,應該也能習慣吧?」
荊白心頭一動。
燈光下,他看見英俊的青年捂著眼睛,唇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此時布條凌亂散落,他的臉色也比往常蒼白,本來是不如平時好看的,但因為他說出的話,荊白此時竟感到前所未有地心動。
荊白也不禁笑了起來。
和波瀾起伏的心緒相反,他語氣非常平靜。
他從電燈的開關旁邊走開,重新回到床邊坐下,唯有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白恆一,說:「我從來沒覺得難看過。」
白恆一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明顯。
像是決定了什麼,他到底將布條全解了下來,隨手扔到一邊,露出那明顯殘缺的部位,嘆氣道:「這玩意兒其實可悶了……幸虧我觸覺不算很明顯。」
荊白雖然知道他成天這樣綁著,必然不會好受,但聽他親口說出口來,心中還是一緊。
他頓了頓,道:「不然,以後都別綁了?」
白恆一詫異地轉過臉來,道:「當然不綁了!」
他想了想,仿佛明白了什麼,笑著對荊白道:「都能給你看了,還有什麼不能給他們看的?」
對白恆一來說,他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但這張沒有眼睛的臉,他自己摸的時候覺得醜陋,就不願意把殘缺的地方給路玄看到。
現在邁過了這個坎,就算給全世界的人對他指指點點,在他背後竊竊私語,他也無所謂。
荊白想起身去關燈,他一動,白恆一就湊了過來,還故意湊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