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耳、鼻、舌、身、意,這指的是原本的六識。但作為紙人,沒有嗅覺和觸覺算不得什麼殘缺,因此七個紙人裡面,有三個紙人分別缺少眼、耳、舌三識,兩個分別沒有手和腳,才算是「身」;賀林和冉小月代表的則是「意」。
張思遠死得太早了,除了季彤,沒有人和他有過近距離接觸,但按季彤的說法和第一天時的表現,賀林看上去精神和智力都有些缺陷。
至於最後一個紙人冉小月,七號也不太和眾人一起。按她第一天的說法,冉小月大部分時候是處於一個很空茫的、痴痴的狀態,有的時間又是正常健全的。可惜的是,她的「正常」狀態,在場的人都沒有見過。
「紙人上門的順序,後面的確是根據六識來的。」荊白點了點頭,他的大腦此時正高速運轉,緩緩補充道:「但是第一個被拜訪的是張思遠和賀林,按這個說法,他們代表的是『意』。」
而且這中間還涉及到一個時間點問題。
第一天,他們剛剛進行完加固紅線的儀式,第二天人還是齊的,也沒有聽說任何人在深夜有聽到奇怪的動靜。紙人上門,是從他們拿到那個五官空白、也沒有四肢的神像才開始的。
想到這裡,他就明白了白恆一的意思:「你還是懷疑神像。」
白恆一聞言微微一笑。和荊白說話是最省心的,根本不需要他長篇大論的解釋,他說個開頭,荊白就能知道他真正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蒙著眼睛的青年語聲平和,帶著一點輕微的笑意:「如果不是你之前說,我們在供養之後的能量轉移有問題,我也沒有那麼容易聯想到這裡。」
正如荊白此前懷疑過的,紙人從他們身上獲取了能量,可身上缺失的部分卻絲毫沒有恢復。很早之前,荊白就有過猜想,他們真正「供養」的實際上不是紙人,而是什麼別的東西。紙人只是在紅線儀式之後,被迫變成了媒介。
甚至連這個紅線儀式,都不是紙人們自己決定要進行的。
如果一切的起因都是紅線媼和他們的契約,那麼……白恆一他們這群紙人,才是最無辜的人。
七個紙人身上的殘疾,正好也是神像身上的殘疾。
思索中,荊白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了一些。他若有所思地道:「如果紙人上門,是替神像拿回六識的途徑,那麼第一個是『意』就說得通了。有『意』,才能有『識』,有了『識』,才能去做其他的事。」
嚴格來說,如果他們進入村子之後,和紅線媼訂立的契約,是通過紙人來掠奪他們這群人的生命,那這種掠奪顯然分出了兩個路徑。
「供養」會收走他們的能量,讓他們越來越衰弱,但這個速度會慢上許多。
從他們拿到神像那天開始,紙人以娶親為由,上門拜訪了張思遠,又以送葬為由,找到了荊白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