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話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睛被遮起來,就很難讓人看穿他的心事。
現在白恆一復明了,季彤有心觀察。可當她一眼望進他似笑非笑的、狹長深邃的黑眼睛,依然只覺深不見底,絲毫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王堅聽蘭亭提到了自己,側過頭去,一動不動地盯著黑髮少女,言簡意賅地道:「你選你的,不用考慮我。」
羅意也和季彤打手勢,表示自己無所謂。
荊白聽著他們的對話,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很多人都更習慣於跟隨慣性做決定,一部分的人則會思考成熟後再做決定,但很少有人會思考到更深層——為什麼要做那個決定?
現在已經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他們的推斷還是不夠深入。荊白不得不再次拽著他們往下走。
「這裡其實還有一個『為什麼』的問題。」荊白耐著性子,繼續提醒他們:「為什麼神像那邊可以提前結算,幫助紙人恢復一部分的感官?按照之前舉的賭局的例子來說,我們這邊原本處於弱勢。神像那邊一開始就已經五感全失,而我們在『供養』時是每天不斷往裡加碼。神像雖然暫時沒得到,我們卻一直實實在在地在失去。」
荊白一口氣說到這裡,卻發現方才還你一言我一語的眾人這時卻變得鴉雀無聲,周遭靜得落針可聞。
他沒得到回應,目光便從眾人臉上一一巡視過去。對面的幾個人,連帶著紙人,要麼面露思索,要麼似懂非懂。
他不自覺地將目光轉向站在身邊的白恆一身上,青年神色清明,注視著他的目光甚至帶點笑意,顯然對他想說的事情瞭然於心。
荊白胸中難得地升起幾分無奈之意——不用聽懂的人聽懂了,該聽懂的人卻沒聽懂。
他的眉毛擰了起來,試圖繼續組織語言。白恆一一直在看他,見他淡紅的嘴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清雋的面容也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荊白平日裡氣質已是冷淡鋒利,整個人繃起來的時候,更是襯得氣氛肅殺。白恆一見對面包括紙人在內的五個人不自覺地越靠越近,都快貼在一起了,便用搭在荊白身上的那隻手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輕聲道:「我來說吧。」
荊白自己也沒發現,他的神色一瞬間就鬆弛下來,連帶著氣氛一瞬間都舒緩不少。
周杰森反應最大,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緊接著就發現白恆一似笑非笑的目光從他臉上閃過,莫名有種自己被睨了一眼的感覺,卻又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