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恆一這個人太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如果不讓他真的情緒失控,恐怕根本無法聽他說出心裡話。
荊白故意那樣咄咄逼人,就是希望逼出他真實的想法。哪怕白恆一有一瞬間的口不擇言,哪怕是罵他也好,荊白都有信心都能從中獲取一些對方試圖隱瞞的信息。
荊白當然想過他或許會生氣,也做好了準備,可從未想過讓白恆一真的傷心。
哪怕面對絕境,他也沒有這樣無措過。荊白加快腳步,想追上去,但他一快,前方的白恆一就走得更快,顯然此時不願意再談。
演變成追逐戰就沒有意義了,荊白也不想再逼他。雖然腳下還在機械地往前邁,速度卻放慢許多,半遠不遠地落在隊伍最後面。
「路哥——路哥!路哥!!」
這聲音著實有點大,把荊白從失神中拉了回來。
荊白抬起頭,先看見了白恆一。
所有人里他個子最高,除了荊白,其他人最高的也比他矮小半個頭。這樣一個人走在隊伍最前面,原本領先的身高就更出挑,雙手插在口袋裡,背挺得很直,顯得孤單又蕭索。
身側,周杰森又叫了一聲「路哥」,荊白這才將視線轉回他身上。原來不知不覺間,他離前面的隊伍已經只有兩三丈之遠,周杰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到了他身邊。
荊白只顧著出神,竟也毫無察覺。
他看著周杰森拉長的臉孔:「你什麼時候來的,有事?」
周杰森感到很無語:「路哥,我都叫你老半天了。」
還當你是不想理我,都要放棄了,正準備去追大部隊,沒想到你竟然是真沒聽見。而且哥,我擱旁邊叫你,你抬頭看最前面做什麼!
周杰森默默腹誹完後半句,嘴上只管壓低聲音,問:「你跟白哥是不是吵架了?他剛才過來的時候,那個說話的語氣,嘖嘖,我這幾天從沒見他這麼凶過——」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卡在了喉嚨里,因為荊白竟然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地問:「他說什麼了?」
「嗷嗷嗷——路哥!路哥你先鬆手!」周杰森疼得單腳蹦了一下,動靜鬧得大了,前面走著的季彤和羅意也回頭來看。
荊白卻沒鬆開他,只是手上鬆了些力氣,周杰森心裡已經悔得打跌。
人家兩口子說不定床頭打架床尾就和了,反正回家以後也是二人世界,用得著他跑過來當個和事佬?話雖然是他說的,但是他不就是合理提出了一種猜想嗎?
倒是白恆一剛才走過來丟下那句話,讓他怪摸不著頭腦。他好不容易才沮喪完了,難免升起幾分好(八)奇(卦)之心。再加上白恆一和荊白這兩個向來焦不離孟的人,現在一個走最前一個走最後,相比平時,簡直像中間劃開了一道東非大裂谷,他心裡就更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