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毫無前幾天那種隱藏得很深的自卑感了。
這當然是件好事,但白恆一這個心理狀態的轉變……實在是個謎。
荊白沒有把手抽回來,若無其事地道:「保險起見,就問問。」
白恆一不以為意,用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手背,提醒道:「不早了,明天天一亮就叫你起床,快睡吧。」
明天有極大可能要對抗神像,荊白需要以充沛的體力來應對。
確實到了睡覺的時間,何況今天忙了一天。荊白方才就有些困意,白恆一一催,更覺眼皮發沉,便道:「如果晚上有什麼動靜,記得叫醒我。」
「會的,放心。」白恆一把手抽出來,在他頭髮上輕輕撫了一下,柔聲道:「睡吧。」
弦月如鉤,灑下清寂的光輝。
季彤和羅意甚至沒有關上房間門,兩人已經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靜靜看著院子外地上那點水似的微薄的月光。
他們已經知道今夜將要面對什麼,也知道躲避沒有用處,索性敞著房門,以免錯過外面的動靜。
對他們兩個人來說,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季彤也不知是第幾次擦了擦手心冒的汗。羅意默默遞了張手帕過來,她低頭在柔軟的布料上蹭了幾下,忽然將手邊的木盒放到羅意手中:「你把它保管好。」
羅意抬起頭,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磕磕巴巴地說:「我不、不、不能要!」
季彤已經懸著心等了一晚上,這時反而冷靜了一些,定了定神,說:「你聽我說。」
方才的高度緊張之下,她把進來副本之後的事,包括荊白和白恆一今這些天分享過的信息都想了一遍,現在覺得大腦前所未有地清醒。
所有人都不知道紙人死了以後人會怎樣,因為沒有人見到過失去紙人的人。但是今天早上,她已經親眼目睹,盧慶死了之後,江月明看上去一切如常。
那個紙人是自己選擇了死。
第一天晚上被接親的是張思遠和賀林,第二天被出殯的則是路玄和白恆一。張思遠那一對的事情,他們不得而知,但路玄實在是毫不藏私。他雖然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卻沒對他們隱瞞破解出殯的辦法。
按路玄的說法,當時棺材裡要接走的只有一個「爹」,是白恆一替他躺了進去。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有沒有可能,張思遠他們當時被接親的時候,紙人隊伍也只接走了一個人?
以張思遠那等小氣自私的脾性,不可能敢自己冒險,一定是把賀林推出去了。賀林呆傻,加上紙人對他們基本上都是言聽計從,想必也不會怎麼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