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見他笑了,自覺意思已經傳達到位,就轉過身要走出去。白恆一卻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握在掌中。
荊白沒有用力掙脫,只是奇怪地看向他,微微低頭,睜大眼睛表達自己的疑惑:還有什麼話要說?
白恆一卻沒有再比劃,漆黑的雙目在昏昏的月色中凝視著他,笑著說:「我愛你。」
他眼神很認真,語氣卻很平淡,好像真是隨口說的一句話似的。說完就放開荊白的手,笑眯眯地做了個「去吧」的手勢。
他甚至得意洋洋地挑了一下眉。
神像當然能聽到,但是聽就聽吧。這副本開局他都持證上崗了,談情說愛是他們兩個人的自由。他又沒拿大喇叭到處喊,誰讓這破玩意兒長個耳朵到處亂聽的?
白恆一現在的聽覺的確很靈敏,能聽見他說完,荊白很不明顯地輕輕吸了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個好像要笑,又忍不住有一點生氣的表情。
荊白當然知道他說的話是認真的,但既然說出聲來,顯然也有戲弄神像的意思。但他可沒有什麼都被那種東西聽去的興趣。
整條巷子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他們站的巷口處有微弱的光。照得出地上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影子,也叫他們能看清對方的模樣。
只有月光和對面的人看見,荊白在自己心臟的位置輕輕按了一下,指了指白恆一作為回應。
同樣不是標準的手語,但對面是白恆一。他一定能明白。
荊白覺得他應該確實看懂了,因為走出巷子之前,荊白看見他眉眼彎彎,笑容比任何一次都更加明朗,像夏日的晴空。
荊白朝他揮了揮手。徹底走出小巷的那一刻,他清空了自己的大腦,飛快地走向羅意。
而現在,荊白隱隱有種感覺,時機已至。
他福至心靈地回過頭,意圖向白恆一確認,卻看見遠處的人影步履如飛,已經越走越近。
白恆一知道他是想確認什麼,正欲點頭,陳三娘淒涼高亢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哀聲不絕,在夜空中久久迴蕩。
「可憐我,陳三娘,七歲父母喪——」
就是現在!
白恆一離祭台背後還有一小段路,但他知道時間有限,不能耽擱,立刻對荊白做確認的手勢。
羅意的心從季彤被帶走開始就沒放下來過,來到戲台背後之後,因為看不到前面的狀況,他更緊張了。雖然只有一隻耳朵,但他沒有放過每一個動靜。
聽到後面有腳步聲向前,他想再問問荊白,是不是到時候了,發現荊白回頭,也跟著看過去。
果然,緊接著就聽見陳三娘的聲音。他心裡一抽,還沒來得及看清白恆一的手勢,荊白已經拍了拍他,示意按原計劃進行——去人群里,抓正在「自述」的那個陳三娘。
羅意用力點了點頭。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那麼緊張過,如果他有顆心臟,此時一定像發瘋了一樣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