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有法相,體性本空。
白恆一說到這裡時,季彤和羅意同時露出震驚之色。
今日凌晨,他們回來的路上,季彤剛剛聽到這句話,還在試圖「其義自見」,白恆一當時初步分析過這段話。他曾說第三句太玄了,直接跳過不解釋,但這時兩人都想起來,他解釋過第四句。
「體性,是體和性。體是一個東西的實體,性是它的性狀,體性本空,是說這個東西——」
其實並不存在。
「這個東西」,說的竟然是紙人。
季彤的手微微發抖。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羅意,又不由得深深地注視著白恆一。
青年的語氣和當時很像,極其平緩,好像正在解釋的,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他當時說的時候……難道就已經知道了嗎?
最後,荊白問能否和紙人一起離開這裡,月老的回答是「守中抱一,其為解也」。
字面意義上,他已經給出了解法。
所以方才蘭亭解讀的時候,就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
白恆一道:「就像蘭亭說的,月老這句話里,『守中』,是把握本質;抱一,是道生的那個『一』。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①陰陽的結合,也是對立與統一的『一』。」
蘭亭若有所悟。她看著季彤和羅意頭上一模一樣的「氣」,再看白恆一和荊白頭頂的,忽然便明了,為什麼荊白不自己率先嘗試了。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但他和白恆一,確實是不一樣的。
季彤仍然在非常努力地試圖理解,指著羅意道:「所以,我是陰,阿意是那個『陽』?」
白恆一早看出她不太有玄學這方面的天賦,道:「不是非得按男女這樣來理解。如果還是不懂,你可以聯想一下陰陽太極圖,是否白中有黑,黑中有白?無論黑強白弱,或是黑弱白強,都是兩色,不能單獨存在。」
季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方菲。
白恆一搖了搖頭,向她示意自己手中的木盒。
他輕聲道:「木盒裡面有兩個紙人,也就是同時具有『陰』和『陽』雙面的能量。所以,無論是哪一方活了下來,只要拿到了木盒,就依然算贏。」
方菲這時突然道:「其實就是矛盾的對立統一。相互依存,互為條件,誰也不能單獨存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②
說到這,季彤就徹底明白了。她狠狠一拍腦門:「這不是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哲學的內容嗎!」
方菲沖她笑了笑:「我也沒學過,可剛才忽然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