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股憤怒推動,荊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坐多久。這是頭一次,情緒代替了他的意志,接管了這具疲乏至極的身體。
他把手撐在兩邊的木板上,費力地站起身,跨出這棺材般的床榻,跌跌撞撞朝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第369章 塔(結局篇)
進入副本後,他和紅線媼談妥條件,就被她單獨送進了這間暗室。
既然他還在這裡,沒有直接回到房間,說明紅線媼還掌控著這個地方。
他照著記憶里的方向走了出去,通過房門,是一個幽深陰暗的走廊。只有盡頭處的一個關著門的房間,從底部門縫處透出些許光亮。
荊白路過的房間都敞著門,只是個個都和他所在的房間一般,黑洞洞的。荊白對此絲毫不感興趣,也不往裡看,只朝著那個有亮光的房間走去。
他身上依然乏力,走到最快也不算快。好在這個走廊不長,他很快走到門口,伸手就去開門。
他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又做好了紅線媼可能閉門賴帳的準備,幾乎用了全力去開。可意外的是,只聽咔嚓一聲,門竟然真被他擰開了。
房間裡四處點著燈,顏色是種溫暖的黃。荊白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薰香氣味。
牆面是米白色的,沒有窗戶,只剪了不少紙做的花紋作裝飾,加上氣味芬芳,光線明亮溫和,倒不顯得多麼沉悶。
牆壁上還四處掛著紅線,房間最里處是一個長條案幾,邊上放了個精緻的香爐,薰香的氣味便由此而來。
一個四十許年紀的女人坐在長條案幾之後,打扮簡潔素淨,烏黑的頭髮梳了個髻,只用一根簪挽在腦後。
荊白開門的動靜不小,她卻連頭都沒抬一抬。
荊白一進來,就見她左手拿著一張剪到一半的紙,右手握著剪刀,動作極嫻熟靈巧。
荊白才不管她究竟在做什麼,面色冰冷,幾步走到她面前。
他來者不善,紅線媼的動作卻絲毫未停。荊白走過來的短短几步間,她雙手在紙間舞動,如蝴蝶穿花一般剪出了個人像,將手中的紙屑輕輕一吹。
荊白凝目注視她手中的紙人。她剪得很簡單,但五官惟妙惟肖,是一張荊白自己的臉。
她這個舉動意蘊為何,是否作為一種威脅,荊白毫不在乎。
他俯下身,一把取下自己胸前的白玉,攥在手中,將純白潔淨的玉身展示給她看:「進副本之前,你說過,最壞也能保證他回到玉里。現在呢?你想怎麼解釋?」
寒光閃閃的剪刀在紅線媼手中打了個轉,此時尖頭朝外。女人的臉上露出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這玉不是沒事麼?我看這水頭清亮,通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