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走在這條小道,仿佛還是昨天。這條小道,他初來潯州城時來來往往走了好幾次,後來成為潯淵宮的正式弟子後,也或單獨、或與人一同走過許多次,而不算太久前,他更是與季鳴霄一同,踏了這條道上的新雪。
這條小道送走了無數出行的潯淵宮弟子,如今,也要送走他了。
有些事,就得自己親自走過一遭,才能通曉經事者本人的心情。他之前見周贇不舍,還未能與其通感,可如今的他又何嘗不是感受深刻?
臨近走出常青的桂樹小道時,他轉頭,遙遙望著稍遠處直衝雲霄的潯淵峰,以及奔騰不止的潯州天瀑。
其實,潯州天瀑本源僅僅是一潭看似普普通通的水潭,可當它衝出山峰、傾瀉而下之時,它就成了鼎鼎有名的潯州名勝——潯州天瀑。
他回頭,不遠的前方是人山人海的潯州城。
他的路還長。
長夜雖漫,卻有窮盡。前路雖茫,卻仍可期。
出了潯州城時,他騰劍而起,循著記憶,再走了一遍曾經來潯州城的路線,路過一片墓地時,他回憶起什麼,降了些高度下去。
雨水混雜在泥土裡的氣味入鼻,因著剛過清明,墓地里零零碎碎散著些爆竹和紙錢的碎屑。
現在是白天,倒不覺得這塊墓地有多陰森。易晗崢垂眸看了一會,靈流催起,不過須臾便沒了影蹤。
第16章 回歸
泓城內最大的酒樓,清溪樓內,一層中間的大桌坐滿了人。座上眾人彼此相熟,飯菜已吃了差不多,這會正聊著天,推著酒。
「來,張大人,這兩年來多虧有您,我才能步步高升,我必須得敬您一杯!」
「可不咋的,這次的生意,李家主托給我們辦,若非張大人費盡心思,咱們私底下可撈不著這些油水。」
「哎——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這私底下給自己討好處的人呢,肯定到處都是,可咱們張大人本就是從易家過來的,從小小家僕一步步走上來多不容易?若是一個不小心,給李家主的人知道了,豈不是更要讓李家主心生疑慮?」
「哦……對,對!是我出言不慎了,咱們一大夥人都仰仗張大人您呢,瞧我這破嘴,晦氣。來,張大人,我也得敬您一杯,賠個不是!」
張大人坐在主座上一個個應酬了,過了好些時候,一眾人才紛紛離去。
這位張大人,原名張武,正是起初易晗崢離開泓城之前,託付了家主信物之人。
此人本是易家的小小家僕,早先在易晗崢手底下辦事,純粹是想從小少爺手裡討些好處,毫無半點忠心可言。而當易晗崢離去時,雖將家主與主母之死的善後處理扔給了他,卻也拿家主信物吊住了他的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