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再度開口:「最終目的是壓制極端派。」
「……這您就說錯了。」安懷總算出聲,目光仍落在《心經》上,語氣慢吞吞晃悠悠地,不急不躁:「我可沒有那麼大本事,能去左右別人的想法。」
「現在因為這件事,極端派內部已經開始改變。」
「這是基於現狀所做的最好的選擇,與我沒有半點關係。」安懷不認。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前,也從沒設想過結果。
只有一點——無論結果是好是壞,都需要人類自己去創造去承擔。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很好的現象,你不必妄自菲薄。」老者手伸向後方,中年男人立即遞上幾頁文件,「如今我們與妖鬼一族達成和平約定。雙方草擬的合約中有一條,就是必須放了你。」
「現在……你自由了。」
禁閉室內無比空蕩,「自由」二字驟然散開傳至安懷耳中,如今再聽到這兩個字只覺得諷刺。
什麼是自由?
遵從他們的想法,事情好轉了,自由,那麼反過來呢?
反過來,他安懷就是挑起兩族紛爭,被後世釘在恥辱柱上辱罵的罪人。
安懷不稀罕這樣的自由,臉上一絲喜悅也無。他終於抬頭望向老者,屋內並未開燈,除了他這塊兒,其他都好似融入了黑暗,包括走進這間屋子的兩人,他實在看不清他們的臉及那張臉上的表情。
也不想知道。
他肯定:「您來,不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單單僅這一件事,大天師不會屈尊降貴到這種地方來。
老天師吸口氣緩緩吐出,回眸瞥眼中年男人。男人接收到他眼神暗示,清了清嗓音:「合約下面其實還有一條,是指定黎行去聯姻,底下最近也因這事吵翻了天,所以……」
這麼一說,安懷明白了。
這是以為他在異族面前能說得上話,想讓他當說客,勸說對方去掉這個條件。
——想得可真美。
「對方既已決定的事,就算我去說也沒用啊。」特地指定黎行,對方必然是季夏,用不著他們瞎操心,黎行不定怎麼齜著牙樂呢。
中年男人沒有放棄,態度也比最初軟和許多:「你去試一試,效果總要比我們好些。」
「如果因此惹怒對方呢?」安懷反問他,道:「惹怒對方,撕毀合約,再度挑起兩族爭鬥至死不休,這是誰都不願看到的結果。相比之下,僅用黎行擺平,簡直再划算不過。」
「怎麼能讓黎行做這種事!」老天師莫名一聲喝問。
房間內再度安靜下來。
眼看氣氛逐漸凝固,中年男人立即找補:「黎行自己也不願意,我們才想你幫忙說說,沒有感情聯姻,以後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不願意?」這是安懷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他們是不知道黎行對季夏的感情,從前那樣一個堅定除妖斬殭屍不動搖的人,面對季夏就什麼都不顧了,這要是知道估計都得拿法器輪流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