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反常——他的腰部以下根本不是雙腿,而是鬼魂似的飄浮狀態,雙手也有些透明,嘗試接觸四周時,根本無法觸及實體。
就像面板里說的那樣,「以靈魂的姿態」,他被暫時地剝奪了實體。
入眼是一大片豐茂的草地,在長草與碧天相接的邊際,矗立著一座巍峨的府邸。
修剪得當的園林整合成對稱形狀,綠蔭、噴泉、白牆、藍瓦,這裡的一切猶如油畫一般,精緻而又氣派。
大門處的鐵牌刻有「馮·維爾」的花體古西文,即使是林逾,也能從這陌生的文字里品出一絲歷史底蘊。
莊園外還停著一輛復古的馬車,白馬偶爾噴著響鼻,它身後的車裡卻沒有馬夫,而是一大車滿載的鮮艷的花。
這裡是馮·維爾名下的莊園,或許不是主宅,但從裝潢來看,這裡的主人一定地位不低。
林逾想按門鈴,可惜作為靈魂,他只能有心無力。
在心裡對艾利亞斯和克洛維斯道歉之後,林逾便興沖沖飄了進去。路過在園林中忙碌的傭人,林逾逕自穿透牆壁,來到了建築內燈火輝煌的大廳。
廳內也是數不清的花朵,到處都有裝飾用的鮮花,但不顯得雜亂,只讓人覺得這家主人存有一顆愛美之心,而且很有品味。
牆上懸掛著一些壁畫,或是風景、或是人物,但正中央懸掛的是一幅三口之家的肖像。
路易斯、索菲婭和年幼的艾利亞斯都在畫內,三人的站姿都很傳統,父親抱著兒子,母親依偎在父子身側。而兒子的手裡抱著一小捧花,他的耳邊還掛著一顆祖母綠的耳飾。
這顆耳飾對於一名五六歲的孩子來說有些過於大了,所以顯得不倫不類。
但它一看就價值不菲,就林逾對珠寶的品鑑水平來看,甚至懷疑這顆耳飾的價值超越了陸枚平日佩戴的首飾。
「……少爺昨天又去宮裡了嗎?夫人正發火呢。」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除了宮裡,少爺都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幸好還有王儲殿下喜歡少爺,上次學校的演奏會,據說也是王儲殿下代替夫人出席的。」
傭人們幹活時的閒談傳進了林逾的耳朵,不用猜也知道他們議論的主人公是艾利亞斯和陸權。
林逾本想湊近些繼續聽,但傭人們突然不做聲了,很快,二樓一扇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內推開,一抹瘦削的身影走出,憑欄下望,微皺的眉宇透露出他的不安。
「安,母親今天在家嗎?」
少年時期的艾利亞斯正在經歷變聲,嗓音略有幾分沙啞。
但他溫和的語調足以抹平所有的突兀,被他叫到名字的傭人立刻抬頭,滿是歉意地擠出笑容:「少爺,夫人已經去軍區開會了。此外,她叮囑您不要忘記明天的外訓,以及十日外訓之後,宮裡會有一場貴族酒會,請您務必到場。」
「……我知道了。」艾利亞斯回答,「母親還在調查福利院那孩子的事嗎?」
安的笑容更加虛假了些:「少爺,我們可不敢打聽夫人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