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已是滿目瘡痍,殘缺的、屬於艾利亞斯記憶一部分的王宮、樓閣都變得褪色且衰敗,處處都薄弱得像是風一吹就能倒下。
這也是現在艾利亞斯的狀態。
心下微寒的剎那,林逾又發現了一絲異樣。
他們正在逼近的「神殿」,不僅奇異地門房大開,定睛一看,還能察覺樓尖門庭都長出了絲絲裂紋,仿佛年久失修的危房,矗立在世界邊緣。
林逾的步子不禁頓了半秒,隨後便聽見凌厲的冷風從耳際刮過。
冷風正是來自陸惟秋瞬間的轉身,三粒子彈剛從不同角度飛掠疾馳,每一顆都直奔命門。
陸惟秋側首避過其中兩枚,最後一顆避無可避,他只好抬手硬接。偏在他端起手掌的瞬間,子彈以一種極為刁鑽的角度擦過掌邊,反而衝進陸惟秋左手肘處那個淺淺的凹痕。
即使只是精神世界的影像,陸惟秋仍然不可避免地一聲痛哼,垂手扶住傷處,從那裡湧現出刺眼的金色,就像升華的血液似的消散於空氣。
但這還不足以讓林逾驚詫,在陸惟秋暫且受挫之後,林逾的視線便循向了子彈軌跡的初始。
——青年艾利亞斯右手端槍,左手拖曳著一個人形。
他的衣袍浸滿了血,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
和只有靈體,飄浮在半空的二人不同,艾利亞斯是踩著淺淺的湖水而來,那些刺目的血色潛入湖水,就像一朵朵盛開的紅蓮,在湖底蜿蜒出奇異而詭麗的圖紋。
「艾利亞斯……」
林逾不禁叫出他的名字,尾音都在不自覺地打顫。
艾利亞斯的槍口飄出白眼,微眯的雙眼又在計劃下一次瞄準。
他的身體泛有熠熠金光,華麗之餘,讓人感到無端的心悸。
好像他真的下一秒就要登臨金霄,飛升成神一般。
一旁陸惟秋調整片刻,同樣抬起眼睛,神色複雜:「……S-。你怎麼做到的?」
不過很快他也注意到艾利亞斯拖動的那具身體,陸惟秋恍然大悟:「里人格。」
林逾怔了片刻,側頭問:「里人格?」
陸惟秋匆匆掃他一眼:「他在用自殺倒逼自己的潛力,那座神殿也是騙我們的。」
「你說騙我們……」
不用陸惟秋再解釋,林逾也看清了那具被艾利亞斯拖行不知多遠的身體。
那就是剛才還在和他談笑的小艾利亞,那個身量未成,眼眸澄澈的少年艾利亞斯。
他的胸口似被利器破開,敞露的大洞汩汩往外流著鮮血。
而那利器的歸屬——從青年艾利亞斯變得鮮紅的白手套上就能找到答案。
「剛才還只是傷害里人格,現在已經直接吞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