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劇本回去的時停雲,最近就跟被下了咒一樣,成天抱著那一沓紙翻來覆去的看,看得廢寢忘食,看得不思歸家,那怕傅遲最近一直都不在淮安,他也沒通告,寧願晚上直接睡在休息室里也不回家,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方便。
真有這麼忙?倒也不見得,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如何收場這個問題。
逃避雖可恥,但逃避有用。
他最近壓力一大就失眠,睡不著就起來看劇本,看困了就去外面續上一根煙接著看,一連兩個星期他休息室里的煙盒堆了十幾個。
這畫面挺好笑的,看著不像個正經愛鑽研的手上的筆卻沒停過,劇本被螢光筆畫的密密麻麻,還做了不少標記。
他睡不著,但劇本已經被他反反覆覆翻的都卷邊兒了,百無聊賴的時候只能盯著天花板發呆。
腦袋放空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好長時間沒見的傅遲。
這幫世家的太子爺,動心的時候都挺會對人好的,時停雲打從一開始就沒敢多用心怕陷進去逃不脫,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兩人地位不對等,這事兒認真不得。
可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一有事時瞧著傅遲對他深情緊張的樣子,誰又能從頭到尾永遠清醒呢。
他在這場遊戲裡到底動沒動過心,哪怕只動過那麼一瞬間。
他也騙不了自己。
但要讓他完完全全的承認也是頂難的。
有種強撐顏面的感覺。
嗯,不太好受。
他和傅遲即便沒有一個圓滿的結果,也總能多陪彼此一時,等傅遲對他新鮮勁兒過去了去找別人,他也不至於要死要活。這圈子從來就是這樣,看對眼的時候感覺一輩子可能都要拴在一個人身上,要是感覺沒勁了,多看一眼都嫌煩。
不過到那會兒他能積攢,能擁有的已經七七八八了,還有什麼東西捨棄不起呢?
情愛這東西,最不值錢,也最容易舍。
他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別再去想傅遲,但閉上眼睛,那陰魂不散的父子倆卻又出現在了他眼前。
他手機的垃圾信息里現在還躺著百八十條時雨給他發的垃圾簡訊。
信息風格時而低聲下氣,時而又蠻橫無理,很是分裂。
剛來淮安的時候他想著夠他離時朗時雨那對父子遠遠的就行,現在他一面想留在這裡和傅遲一起,一面還要時常害怕時雨發現他和傅遲的關係哪天想不開弄出點什麼事來,他倒是無所謂,但他不想連累傅遲。
就算不在乎,也不樂意讓人因為他的緣故受難。
但事情本無兩全,好多事永遠不能共恰,所以他沒日沒夜的發愁,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他收不了場。
雖然說人不能既要又要,但他這會兒翻來覆去煩躁,就會想,時朗和時雨怎麼還不去死,他那麼多年又是酗酒又是吸毒的,生活混亂,白天黑夜顛倒著過,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麼折騰,那他們父子倆怎麼還不去死?
又翻了個身,脖子上掛的玉牌忽然溜進了衣服里,冰涼的觸感激得他一顫,那樣歹毒的念頭對不住脖子上這冰清玉潔的觀音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