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堯鼻子也酸了,整個人一下就頹了半截,實在樂觀不起來,縮成一團,捂著鼻子:「好,我現在給她打電話,她睡了嗎?」
「沒有,疼的睡不著呢。」許柔說:「哥,你一個人在外邊,還好嗎?」
許堯報喜不報憂:「好,我們組接了個大項目,明年還要參加國慶閱兵呢。」
許柔驚喜:「真的啊,我就說我哥最厲害了!」
安撫完小妹,許堯就給許媽打電話。
王梨花這輩子最恨自己給兒子女兒添麻煩,許堯讓她去醫院,她打死也不肯去。
許堯說:「我真不缺錢,我馬上轉給爸,讓他帶你去,成嗎。」
王梨花反過來安慰他:「我能有啥事嘛,年紀大了身上疼,這不挺正常的。你在外邊好好工作,別操心家裡的事,還有啊,不准把錢轉給你爸,他那個人愛打牌,老輸。」
許堯酸澀:「媽,爸就那點愛好了,再說他也輸不了多少。」
王梨花不肯依他:「反正你別給他錢。」
許堯:「那我轉給小妹。」
王梨花有點生氣:「許堯,媽說話不管用啦,你不聽啦?」
許堯堅持:「算我求你的,去醫院,就做個檢查,沒事大家都安心,小妹又照顧你,又看顧弟弟和爸,你也心疼心疼她吧,她擔心你。」
王梨花不說話,一個勁兒生悶氣,倒也不是氣不聽話,是氣自己不爭氣。
許堯安慰道:「你放心吧,研究所工資高,不缺錢的。」
王梨花有點擔心:「那你在外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你什麼時候回來?」
許堯哽住:「過年吧。」
王梨花:「不放五一清明?」
許堯:「要加班。」
王梨花嘆口氣,無可奈何:「忙點兒好。」
「嗯。」
許堯怕說多就露餡兒了,急匆匆地掛了電話,把錢轉給許柔後,盯著自己的存款帳戶出神。
要是後面突然多出幾個零就好了。
許堯忽然想起楚恆冬,拒絕三十萬,是不是他太自視清高了?他做錯了嗎?
許堯再一次產生強烈的自我懷疑,他彎身抱住腦袋,茫然出神,三十萬,這一年的開銷都可以覆蓋了。
他記得以前安洋說:「你是愛錢,你也沒那麼愛錢,你知道對真正渴望金錢是什麼樣子嗎?是尊嚴可以拋、性命可以丟,所有的人生目標,都只奔著那一個。」
安洋戳他脊梁骨:「說到底,你還不夠窮。」
「窮人沒有自尊的,那東西不能當飯吃。」安洋說:「那是獨屬於財富自由者的奢侈品。」
許堯抬頭望向手術室門楣上的指示燈,手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