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維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背靠著床沿,沉默地盯著虛無的黑暗。幾個小時過去,地磚的涼意蔓延至全身,他在黑暗中細細地發著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撐著地面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突如其來的亮光讓他眼睛刺痛,淚水順著眼角落下,又被指尖拂去。
他脫下沾上了血跡的衣服和褲子,從行李箱裡拿出乾淨的換上。又去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沖刷手上乾涸的血跡。
玫瑰花刺在他的手心和指腹留下了幾個深深的扎痕,他卻像感受不到痛似的,面無表情地擦洗著乾涸的血跡。血痂被洗掉,又湧出新的血來,他繼續用冷水沖刷著,直到傷口泛白。
門鈴響了。
商暮沒有去管,仍細細地沖洗傷口,指腹的皮膚已經發皺。
門鈴第二次響起的時候,他冷靜又理智地想,可能是工作組的人員。Cliff有把柄在他手上,短期內應該不敢來找茬。
門鈴第三次響起,他關上了水龍頭,在帕子上擦乾淨手上的水珠。粗糙的毛巾從傷口掠過,激起火辣辣的刺痛。
他不打算開門。他現在非常疲憊,疲憊且漠然,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與任何人做任何的交流。
門鈴聲持續地響著,門外的人似乎非常著急,又敲起了門。
商暮往床上一躺,用枕頭捂住耳朵,煩躁地等待著門外的人離去。
可天不遂人願。
敲門聲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他頭頂,尖細的門鈴聲在房間裡盤旋不止,商暮忍無可忍地丟開枕頭,大步過去,猛地拉開門:「一直敲什——」
他看清了門口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站在門口的是周望川,外面應該是下起了小雨,他的頭髮被雨淋得有些濕潤。見商暮好好地站在這裡,周望川眼裡的焦急褪去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沉穩地問:「為什麼不開門?」
商暮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說:「你來做什麼?」
這句話一出,情緒復活了,更多的話接二連三地涌了出來:「你不是在做手術嗎?怎麼有空管我的死活?」
商暮喘息了幾口氣,口不擇言地繼續道:「周大醫生心繫天下,扶危濟困,怎麼不趁著坐飛機的兩個小時多做兩台手術?時間浪費在坐飛機上,多可惜啊!」
周望川緩緩地皺起眉,上前一步,反手扣上了門。
商暮冷笑了一下,又道:「怎麼,我說錯了嗎?反正我都要走了,你來這一趟也是白來。」他說著,就要去拎旁邊的行李箱。
周望川卻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腰身。
「……唔!」商暮頓時像一隻被戳破的氣球,咔嚓一下,渾身的氣都漏光了,只剩下從腰身蔓延至全身的酥麻感。他又驚又怒地瞪著周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