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連姜朝眠自己都覺得那老爺子有點誇大其詞,並不怎麼相信,但他想試探一下,寧以禮到底知道些什麼。
從原身很小的時候起,這人就著手替姜萬信執行對他兒子的一系列「人體改造」,如果原身的靈脈有問題,他應當比誰都清楚。
然而寧以禮愣了一下,問他是哪個赤腳郎中在危言聳聽,臉上的愕然不似作偽。
「少門主,你的身體一向是由我調理,我最清楚。」寧以禮說,「你天生靈脈羸弱,承擔不起過多靈力,所以我們的確想了一些……辦法,好讓你的靈脈能與靈力相配。可這些辦法再辛苦,說到底也和平日大家的修功煉體沒什麼本質區別。風險是有,但不至於到你說的那種程度。」
「你爹只是望子成龍,並不是打算要你的命。再者說,你若真死了,豈不是叫他多年來的培養和心血付諸東流?掌門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寧以禮言之鑿鑿,姜朝眠倒不懷疑他撒謊。
實際上,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太擔心鄭瞿風的話成真的原因。
姜萬信愛不愛這個兒子先另說,他在原身身上傾注太多,正指望著這支「潛力股」替他大賺特賺,如何能接受虧本生意?
他合該比誰都更怕姜朝眠夭折。
「可惜……」姜朝眠喃喃道,「我爹既捨不得讓我死掉,自然也不會放我走。」
他有好幾次覺得實在忍不了,其實也考慮過是不是可以離家出走。
然而只要稍加思索就知道,這事不可能成功的。
且不說離山之後姜朝眠能不能靠自己成活,姜萬信如果發現他失蹤,必定有一千種方法能把他抓回來,到時候要想再跑就更難了。
姜朝眠倦極了,精神又開始萎靡不振,縮成一團小聲咕噥道:「除非有一天……他確信我真的是個……廢物,再也沒有利用價值,而且還找到了……比我更好的替代……品……「
隨著話音漸弱,那雙單薄的眼皮往下一闔,青年再次徹底昏睡過去。
伏商嚇一跳,連忙搭著他的手腕探了探。
除了脈息虛弱還略顯滯澀,一時間居然察覺不出什麼其他的損傷,就連想要用妖力替他療傷也無從下手。
他擰著眉頭,帶著殺人的視線,伸手輕輕摸了摸人類的臉。
然後又順勢鑽進衣襟摸了摸脖子,接下來是胸口,後背,腰,手臂……
這回人類沒再紅著臉跳起來訓自己,像一枚炸開的果子。
但伏商並不怎麼高興。
因為對方通體冷得像冰,伏商能感覺到,他手掌下的身軀甚至在微微發抖。
伏商心念一動,臥在床榻內側的「白貓」迎風見長,邁步出來時瞬間變成近半人多高。
金瞳的獸熟練地往青年懷裡一拱,將覆蓋著厚厚毛髮的身軀全擠進去,與青年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姜朝眠不省人事,卻自動循著熱源,抬手抱住身前熟悉的毛茸暖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