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
床邊的酆塵終於舒出一口氣,站起身道:「好了,六欲咒現下已經被徹底拔除。只是他近幾日難免還會有一些神思恍惚的時候,但於身體不會有大礙,過段時日就好了,放心吧。」
酆塵這段話剛一說完,伏商就迫不及待衝上去,把他擠了個趔趄——
反之,用非常小心翼翼的動作,扶起床上剛剛清醒過來的人,輕聲喚道:「哥哥。」
酆塵:「……」
酆塵的額角猛抽了幾下,露出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快步走出房門,一點也不想再聽兩個人後面的對話。
青淵追著酆塵跑出去,直到離開兩人的院子,才憋出早就在內心盤旋已久的問題:「二師伯,是……他嗎?」
酆塵搖頭:「看不出來。」
「我們都沒有見過梁渠的人形,即便見過,他也完全可以化身成為任何模樣,」酆塵說,「而且那孩子身上沒有太強的靈力波動,要麼是他的靈力修為比我更高,掩藏了一部分,要麼那就是他真實的實力。」
青淵皺起眉頭:「可是他的白髮……還有,困妖鈴應該就是在他當時朝我出劍時有反應的。」
酆塵失笑:「梁渠連相貌都可以隨意改變,何況發色?如果那凶獸當真想要逃脫我們的追蹤,更不該選擇容易引起懷疑的白髮。至於困妖鈴……」
酆塵想了想,反問青淵:「你可知道,在所有這些疑點中,最令他身份成謎的是什麼?」
青淵搖搖頭。
他本以為,困妖鈴已動,確認身份應當是十之八九的事。
酆塵問他:「你看見他對待那人的態度了?」
青淵:「看見了,他視朝眠仙君如親生兄長,情深意重。」
聽見這四個字,酆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無論那少年對榻上之人是何種情誼,都不會是梁渠能擁有的。梁渠對人類有著極大的惡意,絕不可能向任何人類表示友善。」酆塵的視線飄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
青淵恍然大悟:「也對!若伏公子就是梁渠,那他一定知道,當日在金鱗陂打敗了他的人就是姜朝眠。以凶獸睚眥必報的性子,不立刻殺了他都算網開一面,怎麼還會對他如此百依百順,愛如珍寶?」
酆塵糾正他:「不,又或許,就在那一晚梁渠便已經脫逃了,因此那名叫姜朝眠的後生才能輕易打敗他留下的幻影。」
兩人推論至此,似乎又進入了一個新的迷宮。
「帶回來的那個神光門門徒呢?審得如何了?」酆塵問,「他和這兩人接觸時間不短,應該知道些什麼。」
青淵道:「張宵嗎?那人還沒進地牢就已經瘋了,什麼都答不出來,只會慘叫。而且我檢查過,他的靈脈好像被什麼東西侵蝕過,已經完全毀了。即便將來恢復神智,也再不能踏上修煉一途,徹底廢了。」
酆塵擰起眉頭,但那並不是惋惜,而是對此人無用感到厭煩。
「端木家那位小少爺呢?」
青淵這次遲疑了一下,答道:「小端木仙君此人比較……天真,他堅稱伏公子修為普通,實力一般,並且完全說不清楚在我們抵達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神光門的其他門眾全部喪命,連屍首都未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