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瞿風不愧是曾經差點做了蓬萊掌門的人, 儘管那日情況十分危急,他還是硬生生把姜朝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但即便是他,也無法扭轉崩毀中的靈脈。
從那天起, 姜朝眠的身體每況愈下,幾乎每天都會高燒一陣, 而體內靈脈傳來的疼痛則如影隨形,一刻也不曾停歇。
他漸漸連路也不能走了, 要麼被伏商抱著, 要麼躺在化作獸型的梁渠背上。
然而, 偏偏在越靠近南州洞府的時候,書院派出的追兵就來得越多。
原先好幾日都遇不到一撥,如今一天能撞上兩三回。
伏商心裡存著一股躁鬱,不再浪費時間跟這些人廢話,毫不留情統統殺了了事, 可是就算這樣,他們的行進速度也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這天姜朝眠剛渾渾噩噩從伏商懷裡醒來,就聽見他朝對面的人說:「回去告訴你們掌門,別再白費力氣, 讓你們來送死。想殺本尊,就去南州洞府候著, 本尊很快便到。」
姜朝眠:「……」
他費力地動了一下身體, 想抬頭警告伏商別這麼托大,自曝行蹤, 結果全身軟得像麻薯,發出來的聲音還不如蚊蠅大。
「……」不如植物人。
但伏商立刻就發現了他的動靜, 低下頭看他時,眉宇間的凶戾氣息倏然散去, 換做無盡的擔憂。
「哥哥,吵醒你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伏商小心地把他摟起來一些,換了個姿勢,對面的追兵馬上趁機逃之夭夭。
姜朝眠急了,手指勾著他的衣襟喊:「就這麼放他走了?!他回去告訴了書院怎麼辦?」這不是活生生給人家挖陷阱的機會?!
伏商居然聽清了他蚊子大小的聲音,動作輕柔地將他的手指捏在手心裡,然後親了親。
「沒事,他們早就知道我會去,說不說都一樣,只要別再來耽誤我的時間……」伏商努力壓下心中沸騰的殺意,「隨他們耍什麼陰謀詭計。」
姜朝眠聽罷稍稍放下心來,輕聲問:「我們還有多久到南州?」
「最多兩日,」伏商說。
如果不是要顧及姜朝眠的身體,其實他們早該到了。
姜朝眠倚在他肩頭,疲倦地笑了笑:「還好,那我應該還有機會,看你……找到傳承火。」
伏商腳下步伐頓了一頓,接著語氣平靜地說:「哥哥說什麼呢。別說只是找個傳承火,你還要守著我報仇,陪我重回神壇。到時候,我讓巫易他們在我的神像旁再塑一個你,哥哥也嘗嘗人間香火的滋味……」
姜朝眠早已經重新闔上眼,睡了過去。
他太累了,每天都要和體內源源不斷的疼痛對抗。長久無法緩解的痛感日夜折磨他的神經,讓他變得像精神病人一樣敏感,情緒也在崩潰邊緣徘徊,甚至經常會無緣無故沖伏商發火。
雖然伏商根本不在意,永遠像哄小寶寶一樣哄著他,可姜朝眠一旦清醒過來,就會覺得非常難過。
如果這是他和伏商相處的最後時光,他不希望這段時光只剩下恐慌和苦澀。
為了不讓伏商跟著他一起受折磨,他請鄭瞿風給他配了寧神催眠的藥。這樣大部分時間,他都可以容易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