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子中間慢悠悠地畫下一個招靈法陣,呂肅在一旁看著,畫完後他面無表情的臉浮現出一絲讚賞:「畫得不錯。」
法陣畫得不錯,但沒能招來蘆花的魂魄。
「魂沒招來,看樣子她雖是投河而死,卻沒什麼執念,只是想追隨她爹而去而已,大概已入地府去輪迴了。」
漢子皺眉,不大相信似的:「當真?」
我也不能打包票:「現下魂招不來,應當是這樣。」
幾個漢子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正在點香的漢子問道:「道長,能不能給幾張辟邪防身的符?這孩子到底是自殺死的,我們心裡多少有些發怵。」
陰陽相隔,活人怕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我給他們每人畫了張符篆。
呂肅一整個白天都在收拾屋子,我懶在床上不想動他也不說我,是以晚上不好意思再讓他做飯了,便用賣符篆的錢在街上買了只荷葉雞包了兩份米飯回家去吃。
退水後的晚上蚊蟲很多,很多人家一入夜就在屋子裡燒艾草熏屋子,回家路上一路都是艾草的香氣。
回到家,門也不必開,因為已被洪水沖走了。
一踏進門去,無數蚊子飛舞迎接我們,一片嗡嗡聲,我壞心眼地躲在呂肅背後,拿他擋蚊子。
他也不惱,一個法訣彈開,屋裡的蚊子一瞬間全死了,下雨似的密密麻麻落了滿地,又被他起一陣風悉數颳了出去,屋裡瞬間就清淨了。
呂肅也學別人家點了艾草放在角落,我透過門框看見對面的鄰居小夫妻和他們的女兒已經在吃飯,雖然遭了災,但一家人還在一起,氣氛還如往日溫馨。
又轉過頭來看自己家,呂肅正把我的佩劍掛上牆,燭光下他肩寬腰窄腿還長,深藍色的粗布麻衣掩不住肩背肌肉輪廓,露在衣領外的後頸白皙修長。
不知為何,這一瞬間他的背影讓我心裡生出一種心跳陡然加速的熟悉感。
呂肅將兩副碗筷擺上桌,看向我:「怎麼看著我發呆?吃飯。」
我走過去桌邊,心中一動,把兩臂一展,道:「有點兒熱。」
呂肅便過來把我外袍脫了放去一邊。
吃完飯照例我刷碗,現在從井裡打上來的水都是渾濁的,呂肅想辦法淨化了一些水,燒熱了倒進浴桶里。
「江流,你去洗澡。」呂肅在門窗上都掛上了帘子,這樣外面就看不見了。
「欸。」
我從善如流,脫了衣服進浴桶里泡著,呂肅又拿著我的衣服去洗,從進門來除了吃飯,他就沒閒著的時候,忙出一頭細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