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鱗片丟哪了?】
相比較傷口,它似乎更加在乎裴樂對自己禮物的珍惜。
裴樂卻沒有回答鱗的問題,她伸出右手,有些顫抖地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對方的臉上。
燒焦的鰭和皮, 原本透明細碎的鱗片此刻也被燒焦了邊緣。
虛掩的指尖再往下, 在他分明下頜角下,一條長長的紅痕凹陷了進去, 有著明顯的掙扎痕跡。
作為人類, 尤其是未受過相關訓練的人類,看到這樣的傷口理應會覺得恐懼以及迴避。
裴樂卻像是感受不到傷口的噁心似的, 反而湊得越來越近, 他們間的眉眼相隔不過十厘米, 再往深一點,就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了。
隨著裴樂的動作, 人魚一動不動地任由對方在自己的臉上,眼也不眨地看著女孩的越來越靠近的面容,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來。
很可能會碰到臉部這些焦黃的空洞,然後聞到當中腐壞的味道。
這一幕看起來略有詭異——人類女孩主動靠近一隻如破爛玩偶似的人魚?
只有鱗知道,對方在腦海中輕輕地詢問,生怕驚擾到什麼似的。
【告訴我,誰幹的?】
裴樂的氣息一點一點噴到人魚的臉上,清涼又平緩,正如她此刻平靜無比的面容和心跳。
但鱗卻有自己的想法,他難得地偏過頭,像是想要避開對方的打量。
裴樂眼眸頓時暗了下來,她的食指和拇指扣住了對方的下巴,然後一點一點、不容置疑地將對方的臉轉過來,全然沒了在外善解人意的模樣。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季林是吧?】
她的眼眸微涼,強行讓對方和自己對視,指尖泛白。
人魚的眼神迷茫,他好像還沒明白裴樂為何生氣,只是本能有些發怵。
【是季林。】他老實回答。
【將昨天他對你做的事情複述一遍。】
鱗不帶感情,像流水帳一樣原原本本地將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聽到季林與季梧桐的對話。
聽完,裴樂面無表情。
她當然知道季林的自私,或者說,除了在失去記憶的時候,她一直都認為對方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正如她一樣。
只是這樣好面子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儘量保護人類的利益。
裴樂知道自己現在很不理智,或者說,每次遇到018,她一向盡力維持的正常人形象就會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崩壞。
她漫不經心地想:這個時候一個普通女孩應該怎麼辦?她應該對心儀的實驗品感到痛心,無處釋放的母愛源源不斷地倒灌這個總是受傷,但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人魚,眼神應該熱淚盈眶,嘴唇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