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若是嫁給燕帝做皇后,縱使燕帝的年齡做她的父親也綽綽有餘,那她還是大燕名正言順的皇后,只要燕帝不說什麼,秦闕也不能像現在這般欺辱她,她與秦闕之間,就還是合作關係。
但一夜之間,皇后變作太子妃,盟友變作心懷怨懟的夫妻,也是可笑。
她現在一閉眼,仿佛還能看到昨夜銷金帳里的荒唐。
秦闕當時的眼尾染上的是生理性的猩紅,就好像搖曳在雪叢里的一束紅梅。
祝蘅枝不敢再回想下去,仿佛一陷入回憶,她的四肢百骸就開始泛起痛意來。
即使她再怎麼自詡聰明,但在那樣男女力道懸殊的情況下,她根本,避無可避。
她緩緩睜眼,已經能看得到清寧宮的匾額。
祝蘅枝招了招手,示意宮人將步輦便停在此處,又給扶著自己下轎的時春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將帶給吳昭儀及其膝下五公主的禮物帶上。
吳昭儀算是燕帝宮中的老人了,這些年後也日漸失了盛寵,清寧宮所在又比較偏,加上這幾日風雪未曾停過,地上的積雪也就沒有人清理。
祝蘅枝踩在略厚的積雪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時春捧著禮物落後於祝蘅枝半步,在她耳邊輕聲問:「娘娘為何要將步輦停在甬道外頭,自己步行至清寧宮門口?」
燕國的宮中的甬道偏狹窄一些,現下的時令又是冬日,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來,讓祝蘅枝不覺掩住了裘衣,「吳昭儀出身名門,家裡幾代都是大儒,最重視禮儀尊卑,即使她是陛下的宮妃,我是殿下的太子妃,但按道理來講,她還是我的長輩,我是代太子殿下來給昭儀請安,這該有的禮數,自然是一樣也少不得的。」
她平聲朝時春解釋。
當然要在吳昭儀跟前留個好印象,最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與她的合作。
時春應了聲,又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小匣子,語氣有些不快意,「殿下雖然從前對您不吝手筆,但那些東西里,頂頂上好的也就那麼幾樣,偏偏這套玲瓏玉棋和這掛珊瑚手串是最為珍重的,您就這麼拿出來送人了。」
祝蘅枝稍稍停了步子,轉頭看向時春,「這些話你在我跟前說可以,但在旁人面前是萬萬說不得一句的。」
時春張了張口,還是聽話的閉上了。
祝蘅枝想了想,還是打算和她解釋一下,「我棋藝不精,這玲瓏玉棋放在我手邊也是浪費,珊瑚手串這樣的東西,本就是用來送人的,五公主又最喜歡紅色,從前在楚國的時候,我處境不好,也沒有見過這些東西,自然不需要和你說這些,但這裡是燕國,我現在是太子妃,我的一言一行,可都是太子的臉面。」
同樣的,時春作為她的貼身婢女,其一言一行,也就是祝蘅枝的臉面。
她看著時春的表情,知道她聽懂了,便也沒再多說。
說話間,便到了清寧宮的門口。
時春抱著禮物,祝蘅枝便從懷中探出手指,握住門環,輕輕地叩了幾下,出來開門的是個小宮女。
小宮女雖然看著祝蘅枝眼生,但也能根據身上的衣著判斷來人的身份,於是先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