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休了我,我馬上就走,只要你別殺了我。」
祝蘅枝曾經說過的話又如同無數個他痛苦難眠的夜晚一樣,縈繞在他的耳畔。
當時他是想見祝蘅枝見不到,如今見到了人,他卻更加心虛。
那些話仿佛是在他的傷口上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分不落的,細細密密地撒上鹽。
說到這裡,祝蘅枝卻突然輕笑了聲:「如果是這樣,那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少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從你無數次將我推開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再無可能。」
秦闕盡力地控制著自己地情緒。
「我沒有,蘅枝。」
「沒有?」祝蘅枝揚聲反問。
「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是我一直在你身邊小心翼翼,只為了能活下去!」祝蘅枝眸眶漸漸濕潤,「四年前地鄴州,你派宮女棠月來監視我,我努力周旋,才獲得了短暫的可以與你談條件的機會,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誰,不過是從一座牢籠換到了另一座,你對我無敬、無愛。」
這些的的確確都是他做過的事情,秦闕無法反駁,只能張了張唇。
「你父親將我賜婚給你,攪擾了你和當今楊皇后的原本的婚事,你便對我更是厭煩,我後來才知曉,我那次做噩夢,夢中的場景,也根本就不是空穴來風,在我發現一切後,你又將我軟禁,甚至因為那段時間,寧寧幫過我,你便要將她置於死地。」
祝蘅枝的一句一句,於秦闕而言,如同萬箭穿心。
她又提到了那場噩夢。
秦闕從未想過要殺祝蘅枝,但他後來才意識到,自己在她的潛意識中已經變得這麼面目可憎,她對自己,竟然也只有單純的恐懼。
而這些話說完的時候,祝蘅枝的眸中也已經瀲灩出了淚花。
秦闕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蘅枝,我沒有殺寧寧,她如今還好好的活著。」
祝蘅枝瞳孔一震。
三年前,高陽王府。
秦宜寧抱著秦闕的小腿,跪在髒兮兮的地上乞求他:「太子哥哥能不能看在嫂嫂的面子上,不要殺我,寧寧,寧寧想活……」
他今日來高陽王府,本就是沒打算留活口的,不論誰求他,也絕不可能。
但他沒想打,在秦宜寧以沙啞的嗓音說出那句「嫂嫂」時,祝蘅枝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閃而過,他驀地覺得心中一陣鈍痛。
他想起了祝蘅枝從前縮在自己懷中的樣子,想到了她被自己軟禁在東宮的時候,只有在看到秦宜寧的時候是能開心起來的樣子,他竟然有一霎的失神。
本能的,他不想看到祝蘅枝傷心,他想讓她多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