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只是有些不自然地捏著衣角,還是三四年前的樣子,但情緒,總是有差別的。
也沒有叫她「嫂嫂」。
陳聽瀾的反應也不如以往那般從容。
若說看不出些什麼,那祝蘅枝算是白活了這麼些年。
「哥哥,你和寧寧?」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陳聽瀾,畢竟秦宜寧一貫臉皮薄陳聽瀾的表情有些侷促,方抬起頭來,便被秦宜寧搶了先。
「我在晉北的時候,順道,幫了陳大人,此次入宮,也是在宮門口碰上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幾個字一頓,言語算不上連貫,對於與陳聽瀾一道出現在擷月殿的事情的解釋,倒是顯得有幾分刻意。
祝蘅枝將目光對上陳聽瀾,恰好捕捉到了他面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但他畢竟輔佐秦闕許多年,如今又是左都御史,自然很快藏住了情緒,順著秦宜寧的話,將話題帶了過去:「是這樣,我當時在雁落山迷了路,恰好碰見了秦娘子,皎皎近來,可好?」
話是這樣說著,但他眸光正好對向窗外樹梢上停著的一雙鳥雀,隨著鳥雀的振翅飛離,他的思緒也回到了兩個月前。
雖則是盛夏的天氣,但雁落山上也有終年不化的積雪。
他身上背著聖命,需要儘快到達并州。
但彼時,他卻再雁落山迷了路,已經在上面困了三天了。
再這樣下去,不單單是貽誤時機的問題,身上的水糧也在一日日的減少,他是真得到了窮途末路。
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遇見秦宜寧的。
「陳大人?」
秦宜寧撥開自己暫時棲息的岩洞外面的雜草,聲音中儘是驚訝。
陳聽瀾抬眼,也震驚於眼前的人是秦宜寧,他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秦宜寧的,一邊撐著地起身一邊道:「怎麼是你?」他這裡頓了頓,才繼續說:「秦娘子。」
在山窮水盡之時,秦宜寧突然出現在那裡,微青的光影籠在她的面龐上,半明半暗中,給她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
溫和但不嬌柔。
他想了想,還是用了三年前稱呼秦宜寧的稱謂。
按理來說,她應當是皇親國戚不錯,但高陽王生前子女眾多,她出身不好,也沒有什麼郡主、縣主的封號,更何況高陽王獲罪後,所有人的子嗣只留了她一個,按照這層來講,她應該是罪臣之女。
後來秦闕放了她,任她四海遊歷,她也未曾改名,陳聽瀾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秦娘子」這個稱謂最為貼切。
秦宜寧第一時間並沒有問他怎麼在此,而是給他分了糧食和水,才知曉了他的處境。
「這倒是小事,雁落山這塊我熟得很,你要不歇一會兒,我帶路,陪你去并州。」秦宜寧說著盤腿坐在他身側,也不管地上有塵土,語氣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