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關大夫的那幾針起了效果,韓榆眼皮子開始打跌。
不過兩個呼吸,就睡得死沉。
這回,夢裡再沒出現斷頭台上那一幕。
只有兩人模糊的人影兒,疊著聲輕喚「榆哥兒」。
韓榆知道,這是新爹新娘。
便是初來乍到,他聽著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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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是下半夜睡的,人是翌日
正午醒的。
並非自然醒,而是被屋外尖酸刻薄的謾罵吵醒的。
「這都太陽曬屁股了,豬都沒這麼能睡。」
「不就跌個跟頭破了點皮,哪家孩子這麼嬌慣,摔斷了腿照樣在泥地里打滾。」
「一個男娃子這麼嬌氣,比芷姐兒都不如,以後鐵定是個偷雞摸狗的禍害,給老韓家丟臉!」
不得不說,說話的這位還挺有先見之明,原主可不就是個實打實的禍害,好好的男主差點被他霍霍沒了。
韓榆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想著,或許可以給她頒個未卜先知獎。
不過當下有個問題。
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除昨夜所見的幾人,也只識得一個韓松。
腦中空空如也,除原書的大致劇情走向,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也不知先知是他什麼人,為何對他這般苛責。
他還是個孩子啊!
「篤篤篤——」
敲門聲打斷韓榆的思緒。
在這頗具節奏感的響動里,韓榆下意識喊了句:「進。」
屈起的手指微頓,韓松推門而入。
炕正對著門,一進來就看到炕邊露出的漆黑髮頂。
正欲收回視線,炕上的人支起腦袋看過來。
韓松神情寡淡,將手中的油紙包放到門邊的木凳上,言簡意賅道:「這裡面是酥餅,早上我娘忙忘了,現在想起來,特意讓我送來。」
提起酥餅,韓榆就知道來者何人。
男主韓松!
金大腿!
韓榆嘴角牽起一抹笑,眼睛彎彎像月牙:「謝謝二哥
!」
歡快又難掩虛弱的嗓音刺入耳膜,韓鬆動了下嘴角,只留下「不必」倆字兒,便轉身離去。
木門在眼前合上,韓榆收起笑臉,又躺了回去。
他怎麼覺著,男主對他的態度有些冷淡?
慢吞吞調整了個姿勢,韓榆也沒多想,只感嘆不愧是將來成為一代名臣的男人,小小年紀就練就出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佬氣勢。
感嘆之餘,余光中一抹熟悉的白色轉瞬即逝。
韓榆動作倏地頓住,不可置信地抬起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