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宏慶壓抑了一路的怒火,這廂聽韓榆滿口輕浮言辭,可不就成了他發泄的理由。
「三歲看大七歲看小,二哥二嫂已經把你慣壞了!今日我就替他們好好教訓你一頓!」
說著便揚起手,作勢要抽韓榆大嘴巴子。
韓榆驚呆了,他還沒找韓椿算帳,這廝反倒先斥責起他來了?!
眼看巴掌要落到身上,韓榆一個閃身,躲到韓松身後。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韓松邁開一步,護在韓榆身前。
「三叔。」
韓宏慶險險停下手,臉色不甚好看:「松哥兒你讓開,今日我
定要教訓他一頓,好讓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對上輩分、個頭都比自己高的三叔,韓松毫不露怯,口吻鎮定:「不過是小兒的真情流露,如何就成了淫詞穢語?」
韓宏慶:「可是......」
韓松沒給他狡辯的機會,上前逼近一步,竟逼得韓宏慶後退兩步:「若三叔真要計較,就先管管椿哥兒柏哥兒,在侄兒看來,他們比榆哥兒更需要教訓。」
韓宏慶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因韓松這個小輩連連後退,臉色黑如鍋底。
剛要習慣性訓斥,便對上韓松的眼睛。
幽深冷厲,沉澱著深沉的威嚴。
這樣的氣勢在年僅十歲的韓松身上,割裂感分外明顯。
韓宏慶忽然覺得呼吸困難,比府試時遙遙一見知府大人帶給他的壓力更甚。
韓宏慶眼神晃了晃,再度定睛,韓松又是那個寡言冷淡的小少年。
什麼威嚴氣勢,統統不見。
許是他的錯覺罷?
韓宏慶如是安慰自己,重又戴上溫潤如玉的面具:「椿哥兒柏哥兒我自會教導,二哥二嫂既然將榆哥兒交給你,希望你不要讓他們失望。」
說罷,他便帶著韓椿韓柏進了東屋。
小院裡只剩韓榆和韓松兄弟二人。
韓榆揪著寬大的袖子,因過於用力攥出摺痕。
他從韓松身後出來,展顏一笑:「謝謝二哥護我。」
韓松淡淡嗯了一聲:「可曾嚇到?」
並非是指韓宏慶,而是方才那一瞬,自己
外泄的氣勢。
官海浮沉數十年,有些東西早已深入骨髓。
譬如他這身皮囊再如何年輕,眼裡的滄桑與歷經風雨卻無法遮掩。
譬如與人對峙時,下意識的氣勢外放。
就連韓宏慶都被嚇住,更遑論韓榆。
殊不知自個兒是背對著韓榆,威勢也是朝著韓宏慶去的,韓榆絲毫不曾察覺。
韓榆嘴角彎彎:「有二哥在,我怎麼會嚇到?」
韓松心下一松,安撫地捏了下韓榆頭頂的小發包。
捏完了,對上韓榆詫異的眼神,又有些後悔。
迅速收手,冷臉催促道:「就在枇杷樹下的石桌上練字,下午我要檢查。」
韓榆哦了一聲,抱著包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