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戰亂平定,他身邊只剩老邁的爹娘,和早與他離心的兒女。
這樣的結局太過慘烈,韓松不願再重蹈覆轍。
這一次,他想換一種方式。
所以他在傳臚大典後找上永慶帝,自請外放。
永
慶帝本就因為自己又一次向世家妥協,錯失了一個十八歲的六元及第狀元郎而心虛遺憾,無能狂怒,這廂韓松懇切請求,再三挽留無果後,便爽快同意了。
彼時韓松無法直視天顏,但他並未錯過永慶帝語氣里的如釋重負。
想也知道,只要韓松在朝中一日,就會讓永慶帝一次又一次地被屈辱凌遲。
可若是韓松走了,他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
韓松做他的縣令,他繼續做他尊貴的九五之尊。
掩耳盜鈴,何等諷刺。
「好吧,我尊重二哥的決定。」韓榆舉高手中的任職文書,「這可是代表二哥縣令身份的唯一證明,二哥就這般放心地給了我?」
韓松眼神恍惚了一瞬。
韓榆看在眼裡,料定韓松想起了上輩子原主對他的追殺。
「二哥?」
韓榆輕聲呼喚,將韓松從飄遠的思緒中拉拔回來。
韓松慢條斯理道:「你我是兄弟,為何不放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
這幾年的相處陪伴,韓松早已放下對韓榆最後的戒心。
如今的韓榆和前世的那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他沒必要猜疑一些不會發生的事情。
韓榆唇畔笑意加深,眼眸在燭火下璀璨明亮,口吻篤定且鄭重:「沒錯,我們是兄弟。」
韓榆將任職文書還給韓松。
昏黃的燭光下,韓松微不可察地揚起一絲微笑。
猶如冰川融化,春水泛濫。
-
翌日,韓松將自請外放一事告知家裡人。
所有人都覺
得不可思議。
「這好好的京官不做,怎麼偏要跑到安慶府做個小縣令?」
「人人都想去越京,就你死活要往外跑。」
齊大妮一拍桌子,叫停所有人的話語。
「松哥兒這麼做定有他的道理,翰林院是七品,縣令同樣也是七品。前者在人手底下做事,不知要受多少刁難白眼,可縣令就不一樣,整個縣就數他最大。」
「你們這些給人當長輩的,我看是越老越糊塗了,難不成你們就盼著松哥兒受旁人的罪?!」
到底是一家之主,齊大妮一發話,斥得眾人大氣不敢出。
全程沉默的韓宏昊陪著笑臉:「是這個道理,這做縣令一樣有出路,前頭那位褚大人現在都是知府大人了。」
褚大人在安平縣做了幾年縣令,因政績卓越,被楊星文他爹舉薦,在楊大人走後繼任知府一職。
越級提拔,不知有多少人眼紅。
「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誰也不許再有意見。」齊大妮拍板道,「在此之前,松哥兒的婚事該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