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交卷時,已是傍晚時分。
韓榆急著回去,卻被一些瑣碎的小事絆住了腳。
好容易脫身,天都已經黑了。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韓榆的馬車平穩行駛。
韓榆閉
目養神,實則心中焦急。
他擔心壯壯,恨不能飛回去看它。
行至半路,破風聲由遠及近。
韓榆偏頭,箭矢擦著他臉扎進木板里。
「主子!」
韓榆睜開眼,暴虐與冷厲交織。
幾息之後,馬車裡傳出沉穩冷靜的男音:「一個不留。」
「是!」
鮮血幾乎將半條街染紅。
有刺客的,也有韓二等韓字部的。
敵方人數眾多,好在最終我方險勝。
整個過程只耗費一炷香時間,停在街邊的馬車急速駛出。
韓二幾人跟上,留兩人善後。
將屍體處理乾淨,再打來清水,將血跡沖洗乾淨。
善後結束,兩人飛快跟上。
街道重歸寂靜,看不出絲毫打鬥過的痕跡。
......
韓榆趕回家,正值壯壯的彌留之際。
「在等我嗎?」韓榆蹲下身,「對不起,我回來遲了。」
壯壯嗚咽,想抬頭卻做不到。
韓榆低頭,清瘦的脊背像是繃緊的弓弦,稍微用力就斷了。
壯壯喉嚨里發出輕微的呼嚕聲,伸出舌頭,舔了韓榆的臉。
有點刺人,癢酥酥的。
韓榆沒有躲開,眼也不眨地看著。
看著壯壯躺回去。
看著壯壯一點一點堙滅了生的氣息。
你失信了,韓榆想。
韓榆維持著跪坐的姿勢,很久很久沒有變化。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韓二:「主子節哀順變。」
韓三:「主子可要為壯壯擇一處風水寶地?」
韓榆遲滯地眨了眨眼:「埋在這裡,以後怎麼辦?」
韓三撓頭:「那屬下
送回越京?或者太平府?」
韓榆沒有說話。
只是忽然發現,他沒有可以安置壯壯的地方。
韓榆連個正經長久的住處都沒有。
沒有家,也就沒辦法將壯壯安置在家裡。
韓榆斂眸:「火化了吧。」
這樣一來,他日後離開雲遠府可以帶壯壯一起走。
壯壯也不會孤零零一個留在這裡,深埋地下。
人生本就是這樣,不斷有人離開,一去不回。
像沈紹鈞。
像壯壯。
他該學著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