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年與秦離洲同時怔住。
怎麼會有人……連皇位都可以拱手相讓呢?
秦離洲微垂下頭,既是為自己小人之心的揣測而羞愧,也是不甘心。
為何這世上,總是好人受委屈?
宋景年沉默片刻,輕聲應了句「好。」
不理會秦離洲焦急的眼神,宋景年起身行禮,「我是殿下的謀士,自當以您的意旨為先。」
沈明恆今年還沒及冠,正該是無拘無束的年紀,偏偏一直在付出。
他本該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少年郎,有著最顯赫的家世,卻不曾得幾分愛護。他們故意將他養成張揚跋扈的性子,可他依舊自己生出了柔軟心腸。
張揚與善良,原來並不衝突。
沈明恆眨了眨眼,「以你的才學,何必跟在孤身邊蹉跎光陰?景年,你即便回京,依然是孤的謀士。」
宋景年淡笑:「那可否求殿下送我一程?」
他的小太子,明媚似驕陽,驕傲如羽鳳,合該永立雲端。
這些年他已經受了太多委屈,無人知他的滿腹才學,無人知他的寧折不彎。那時是為了天下蒼生,宋景年只能忍了,可單單一個沈謙益憑什麼也要沈明恆退讓呢?
他要當沈明恆最忠誠的謀士,他不能出手,沒關係,不是還有周時譽和文黎嗎?
沈明恆狐疑:「只是送你一程?」
「當然。」宋景年問心無愧地微微頷首,「殿下不想再看看長安嗎?我雖不知殿下為何對三皇子信任有加,但人心易變,國君與社稷又是重中之重,殿下不想再確認一下嗎?」
他頓了一下:「就當是為了我,殿下陪我回去可好?」
沈明恆偏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可以。」
大軍開拔在即,有許多事等著秦離洲安排,他神情恍惚地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忽而轉身回來,重重跪倒,「臣請罪。」
「將軍,這好像是你第二次向孤行此大禮了。」沈明恆淡淡笑了笑,「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臣不知殿下無意回京,殿下踐諾如山,是臣妄言了。」
沈明恆對那小女孩說要留下時,是真的做了不走的準備。
沈明恆無奈:「可是你沒說錯不是嗎?為什麼要為正確的事情請罪?」
秦離洲認真反思:「臣對殿下不夠信任,才會屢次質疑。」
沈明恆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將軍,你是孤的將軍,不是奸佞。孤要是需要應聲蟲,滿城都是,何必要來尋你?以你的才識,豈非暴殄天物?」
他輕哼一聲:「你若沒了自己的主見,我才不會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