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恆寫完信,沒用岷城的渠道送出去,而是找了民間送信的信使。
被截了也沒事,反正上面只是一些話家常的內容。
亂世中信使是個高危行業,不過話說回來,在動盪的時節,還活著就足夠高危。
為了讓這信到達的機率大些,沈明恆還謄寫了兩封,交由三個不同的信使。
這也是他和「摯友」的默契,他有時也會收到三封一樣的信。
長真抱著一把琴回來,「公子,你看這個琴可以嗎?」
沈明恆撫過琴弦,其音清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好琴。」
外行人聽這段簡短的旋律都聽得出這是懂琴的。
長真好奇:「公子,你什麼時候學的琴?」
「還用學?有手就行。」沈明恆大言不慚。
他起身換了件衣服,身上那股文弱的書卷氣息更加濃厚,沈明恆垂眸淺笑:「長真,走吧。」
長真只覺得公子像是變了一個人,雖然還是那個身形樣貌,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其差別之懸殊甚至讓他生出幾分驚悚來。
長真咽了口唾沫,「公子,我們這是去哪?」
「看不出來嗎?」沈明恆一本正經:「去坑蒙拐騙。」
長真:「……」
公子果然還是那個公子。
*
夏侯斌和岷城做的這筆生意不小,送走了使者,他心情大好,拉著幾位下屬部將去秋獵。
剛在獵場上跑了兩圈,正暢快淋漓時,忽然聽到一陣悠揚琴聲。
他原本也只是大梁朝的武將出身,家世不算顯貴,辛苦打下的班底也不如其餘反王富庶。
趙琛是梁朝的藩王,與趙昌同根同源,其顯赫自是不必多說。苗所江為世族子弟,吳德躍祖上也是勛貴,算下來,屬他底蘊出身最次。
窮人乍富,他沒捨得給自己圈地弄個只屬於他夏侯斌的獵場,因而這地方出現外人也不奇怪。
那琴聲從悠揚婉轉漸次高亢熱烈,後又化作如泣如訴的悲愴悵惘。
夏侯斌連聲讚嘆,「也不知是哪位大家撫琴。」
夏侯斌並不是不喜文臣才當的武將的,事實上他也沒正經學過武,不過是天賦異稟。以及,在自己摸索的情況下,打架總比寫文章容易。
經年日積月累,時人嘴上不說,但心裡多多少少都覺得文要比武高一等,是以反王再驍勇善戰,面上對文人都是尊重的。
「主公,不如去看看?」
「好,都下馬,把箭矢都收起來,莫要驚到先生。」夏侯斌細緻吩咐。
畢竟文人嘛,都是弱不禁風的,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大病一場。
所有人依令下馬,自覺收斂了動作音量。
習武之人耳力要更好些,他們還沒走進,就聽到那位先生似乎在與自己的書童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