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聽, 對吧?師父說,倘若某日我要赴一條絕路, 他一定為我送行。」
「……哈,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移星教教主神情恍惚, 露出幾分魂不守舍的怨恨來, 然而聲音卻低沉細微,如同呢喃。
「我曾經對你說過,我被人販子帶走後, 有個人救了我。」
「那人穿了一聲很好看的白衣, 背上背著一架古琴, 像是背著一柄劍——從前我就想說了,你背著你那破劍的動作,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移星教教主忽然頓了頓。
——沈明恆朝他投來一瞥,那眼神平淡, 帶著不以為然的輕蔑,像是注視腳邊偶然爬過的螻蟻, 連興趣都淺淡。
那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李默白,所有人贊他有仙人之姿,不染凡塵泥濘。
他救了他,又丟了他。
他本來不在意的,他知道恩人沒有對他負責的義務,他本可以說服自己去接受去感恩,他甚至已經做到了。
可是,可是——
他現在才知道,同樣都是為這人所救,李默白收了陳毅做徒弟,細心教導,傾囊相授,成全了一個意氣風發瀟灑不羈的少年魁首。
卻不肯要他。
為什麼呢?憑什麼呢?
怎麼偏偏,他成了那個被放棄的例外?
年輕的演員在這一刻忽然與只單薄寫在紙上的移星教教主共了情。
他的眼神有了細微的變化,怨憤幾乎要凝成實質,然而神情卻無甚改變。
唯有那低低的、扭曲的、細微的尖利聲音,忠實地表達出內心的不甘與殺意。
「陳毅啊陳毅,我從未……如此恨你!」
趙如許再一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整個人湊到顯示器前,凝神著場上演員放大了的神情與表現。
「咔!非常好!非常好!」
他連說了兩次,喜形於色,臉上都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沈明恆的戲只有這一場,甚至都沒有台詞,補完特寫一共也才用了四十分鐘,所以攝影師才會說這活兒錢多事少且不需要多少演技。
他把琴還給道具老師,準備去把這身衣服換掉。
還沒走出幾步,趙如許直接飛撲上來握住他的手。
「李默白,不,明恆啊。」他面露期待:「留下來吧,我給你加戲!」
身為導演,哪怕沈明恆在那場戲裡還一句話沒說,可就單憑那一個眼神的變化,他就知道這人演技一定差不到哪裡去。
而且不僅自己演技好,還能帶著別的演員入戲。
能有這種本事和氣場的演員到哪個劇組都得是被捧起來的寶貝,他得多傻才一點不挽留任由沈明恆離開。
何況他不僅是導演,這個故事也是他寫的,就在剛才,他忽然又有了許多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