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興理所當然地來為二皇子「分憂」來了。
沈明歡還在駱修啟的營帳內。
他很少會主動來找駱修啟,更不會這麼長時間都沒離開,如此反常,倒像是在等待什麼似的。
駱修啟巴不得他留下來,自然不會趕他走,沈明歡於是從善如流地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興致勃勃地看著朱興入木三分的表演。
「元帥,不得不防啊!」朱興幾乎要落下淚來,用這個表情完成了完美的落幕。
駱修啟臉色鐵青:「竟有此事!卓飛塵這老匹夫,竟敢陽奉陰違,難怪本王覺得這幾次的追擊不盡人意,原來是他抗令不遵!還唆使將士,對本王指指點點,簡直該死!」
「本王是大祁的皇子,聖上親封兵馬大元帥,這些人連本王都敢議論,是想造反不成?該死該死,全都該死,一群亂臣賊子!」
一想到這些日子他自鳴得意,以為所有人都在崇拜他誇讚他,結果事實完全相反,駱修啟就羞躁得想一把火把這全燒了。
那天路過時看到經過的士兵交頭接耳、擠眉弄眼,莫非就是在嘲笑他?
「先生。」駱修啟回頭尋求幫助,語氣間還有三分委屈。
有一瞬間駱修啟忽然想起,讓他去指揮正是面前這人出的主意,但他很快拋之腦後。
他想,先生也是為了他好,先生也不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
沈明歡輕笑一聲,「殿下,朱將軍說的這些,你私下可有聽聞?至於卓將軍的事,朱將軍可有憑證?」
駱修啟一愣,懷疑地看向朱興。
他確實不曾聽過什麼流言。
自負的駱修啟不可能承認自己閉目塞聽,而且說實話,朱興騙了他比他被軍中將士鄙夷要更容易接受一點。
朱興看著駱修啟審視的神色,慌張地叫嚷起來:「屬下句句實言,這些事情人盡皆知,屬下可以和任何人對峙。」
「朱將軍一手遮天,找幾個人自導自演又有何難?」沈明歡語氣戲謔,「朱」字被拖得很長,愈發顯得陰陽怪氣。
駱修啟雖然知道沈明歡有挑撥離間的成分,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對「一手遮天」四個字產生了忌憚。
朱興憤恨地瞪了一眼悠哉悠哉坐在椅子上的沈明歡,聲淚俱下地對著駱修啟表忠心:「殿下,屬下對聖上忠心耿耿,殿下明鑑啊!」
「忠心耿耿……這才糟糕啊。」沈明歡的聲音不大,混在朱興鬼哭狼嚎之中卻很清晰,帶著幾分笑意。
朱興的哭腔哽在喉嚨,他好像隱約間聽到了什麼很可怕的話?
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他聽錯了。
「殿下受這一路苦楚,幾經磨難來漠北之地,就是為了建立屬於你的軍方勢力,如今又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兩個朱興也頂不上一個卓飛塵,該作何選擇殿下應該心裡有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