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濯雖然早就知道這件事,還是止不住嘖嘖稱奇。
收服人的手段他不是沒有,無非威逼利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是這麼短的時間,他自認是做不到的。
沈明歡斜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你就沒想過,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皇帝的人呢?」
黎承濯更吃驚了,「你的手都已經伸到這麼長了?不會整個皇宮都是你的人吧?」
黎承濯想起宴會時獨自坐在上首的皇帝,金色龍袍更加襯得駱澹積威甚重,然而他現在只覺得對方可憐,啊,這就是寫實版的「孤家寡人」嗎?
「我沒那麼閒。」沈明歡又瞥了他一眼,隨口道:「皇上身邊的內侍主管,就是負責給你安排人的那個頭頭,只有他是我的人。」
黎承濯正要玩笑般恭維他的本事,正巧一隻小魚攪動水聲躍出水面,它身後追著一隻大魚。兩隻體型不一的魚兒相繼於半空中划過弧度,而後清脆入水。
「大魚治小魚?」黎承濯被聲音引去了注意,又覺這畫面頗有趣味,於是笑著說道。這話出口,他頓時靈光一閃,喃喃自語,「是了,只要掌握一隻大魚,便不缺小魚可用,如此一來……便……」
他面色一凜,起身抱拳,「多謝先生,承濯受教。」
沈明歡:「……」
倒也沒有特意教,他只是覺得這樣比較省心,可以少管一些人。
黎承濯謝完又陷入神神叨叨的狀態,「這其中的分寸也有待掌握,要讓大魚死心塌地,就得放權讓他能夠擁有足夠多的小魚,小魚……小魚……嗯,我最好是不要插手。」
小魚就乖乖巧巧當大魚的魚就好了,沒有必要成為他的人。
沈明歡坐直,他隱約覺得如果不打斷黎承濯,對方可能會一直這麼碎碎念到天黑。
「你放心,」沈明歡回想起最開始的話題,他提高音量,「我一定讓你回家過年!」
黎承濯期待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計劃?」
這個表情,看起來是很想再學幾招了。
石亭背風,亭內還燃著火爐,椅子上鋪著毛皮坐墊。
沈明歡見黎承濯「恢復正常」,又懶散地縮了回去,他的披風沒有系好,虛虛地搭在身上,要掉不掉的樣子,也不知他到底是冷還是不冷。
黎承濯看得難受,無意識地伸手將爐子稍稍地往對面推了推,「你們大祁皇帝還真是奇怪,我原以為依他的行事風格,駱修啟很快會是下一個駱修遠。」
可是說皇帝有多疼愛駱修啟吧,卻也不像。
同樣生在皇室的黎承濯太知道一個皇帝會為自己心愛的孩子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皇帝真的有為駱修啟考慮,駱修啟過去的名聲不會這麼差,更加不會如此平庸。
如果他真的在意,如今就不會放任那些奸佞小人圍在駱修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