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歡乖巧點頭,但心裡很想說他比你口中的大老爺們小不了多少。
沈明歡昨天來村長家時,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條,整齊又乾淨。
今天才剛走到門口,就見裡面木屑飛舞,空氣中滿是暗黃色的細小木碎,鋸木頭的聲音聒噪又刺耳。
沈明歡暗自在心裡對村長說了句抱歉。
「爹,我都說了不能這麼鋸,你看你這都鋸歪了,你這樣我怎麼固定啊!」
「嘿你個兔崽子,你畫的本來就是歪的,不把這裡先鋸掉,你這個地方根本就做不到。」
「伯伯,你鑿得太深啦,這裡只能兩厘米,你這三厘米都有了,哎呀,煩死了,這樣只能重來了。」
「重來?前面都做好了,娃兒啊,你就不能改改嗎?改成三厘米的?」
「這要怎麼改,這裡改了另一個根木頭也要變,所有的數據都得重新算了,嗚嗚嗚,伯伯討厭!」
「狗兒,狗兒,班長,你快過來看看這個,這裡是我量錯了嗎?怎麼一直對不上啊?」
「老大,這根木頭斷掉啦,怎麼辦啊?」
「班長,周大壯他搶了我們組的零件。」
「……」
一片狼藉。
雲狗兒無措地在場中跑來跑去,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他抹了抹眼睛,有些想哭。
很多人都在叫他的名字,就連那些大人也會請求他的幫忙,狗兒一開始還很興奮,很快就覺得自己力不從心了。
可那些呼喊他的聲音並未停止。
原劇情里,雲帆進入京都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這種無力的痛苦狀態,哪怕國家並沒要求他在多短的時間內拿出成果。
然而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期待,那些獨獨只給予他的不同待遇,對他而言,同樣夾雜著不容忽視的重力。
華國貧困衰微,內有吃不飽飯的百姓,外有群狼環伺,他們未來的路,懸在一條細細的鋼絲上。
即使國家盡力擋下來自外界的攻擊與惡意,在遍布荊棘的黑暗中艱難為年輕人開闢了一條道路,可借著微弱燈火瞥見腳下深淵的人,如何能輕鬆地活著?
天賦卓絕的雲帆只會比其他人更煎熬。
哪怕老一輩的科研人員對他再好、國家待他再面面俱到,也無法改變這點。
——他始終是負重萬斤長大的孩子。
沈明歡站在門口,重重地咳嗽一聲。
沉浸在學術交流中的眾人循聲扭頭,瞬間鬆了一口氣,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