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說的人和聽的人都能明白。
江黎頓了頓,擠出和藹笑容,「桐縣已經建了機場,你們過年都沒有回家,現在要回去看看嗎?」
「不,我們想和老師一起回去。」
在京都生活了一年的孩子們已經褪去往日拘謹,他們齊齊望著江黎,問他:「今天是最後一天,老師呢?」
「繳獲的M國戰機,你們不是說想拆嗎?我給你們爭取一架好不好?」江黎故作心疼地承諾。
孩子們的目光清澈明亮,他們搖了搖頭:「我們要老師。」
江黎嘆了口氣,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逸文還要兩個小時才能回來,如果你們不累的話,一起進來等吧。」
孩子們跟在他後面進了房間,不哭不鬧,也不見欣喜。
或許是也察覺到江黎說這句話時的主語,少了一個人吧。
紀望辰與顧文景遙遙坐在長桌兩端,各自拿著一杯水慢慢喝著,看他進來只瞥了一個眼神。
江黎已經忘了他們是為什麼吵起來的,好像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被他們拿來發泄心中壓抑的情緒。
一年了,如果不撕心裂肺嘶吼一場,他們也許真的會瘋掉。
江黎看了看兩個垂眸自顧自喝水的老人,又看了看身後那群睜著大眼睛不言語的孩子,忽然間就生了遍體寒意。
他悲哀地意識到,如果沈明歡回不來了,這或許就是他們以後的常態。
他們誰也不會放過自己。
可這些孩子們該怎麼辦呢?他們還這么小,用一年都無法遺忘的傷痛,怎麼能指望餘生就可以療愈?
孩子們找了個角落坐著,安靜地研究脖子上掛著的項鍊,那是他們的老師送給他們的禮物——畢業禮物。
這是他們這一年裡不論再難受也不會放下學業的理由,老師說,裡面還有一份禮物。
他們不期待禮物,可是他們想知道。
江逸文這次出門專程調派了一架私人飛機,兩個小時,他準時捧著盒子出現在了辦公廳。
顧文景詫異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江逸文鼻青臉腫的,尤其眼眶上一圈青黑,像是被人打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江逸文淡淡言道。
江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江逸文有陸吾,別說是摔跤,就算真有人要打他也不會有事。
明顯是他自己乾的。
江黎記得他很小的時候也幹過這種事。
小時候的江逸文帶著小明歡出門,差點把人弄丟,幸好明歡聰明自己找了回來。
那時江逸文就是頂著這麼一張豬頭臉,說是不小心摔的,其實只是掩飾他眼睛上因為哭泣造成的紅腫。
是自我懲罰,也是故作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