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頓住,良久之後忽而怪叫一聲,神情恍惚。
他重複地念著個字:「唐元帥……」
如同被掐住了嗓子的鸚鵡,語調含糊又尖利,他一遍一遍念著,一遍比一遍高昂,嘴唇也開始發白,冷汗涔涔很快浸透衣襟。
旁邊的樊指揮見他這幅突發絕症的樣子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叫醫生,腦海中忽然遲鈍地將方才秦英說一半的話過了一遍……
這下突發絕症看上去藥石無醫的變成兩個人了。
聯盟雖然也猜測唐朝晏當年或許早遭到了蟲族女王的暗害,可是翻案不是件容易的事。
畢竟眼神和狀態可以是偽裝,視頻里提出的疑點全是猜測,一切都還沒得到證實。
即便疑罪從無,但這種叛國大案,還是得慎之又慎,不然總有種玩弄群眾信任的感覺。
雖然聯盟讓秦英轉述時沒提唐朝晏,可一旦將兩件事聯繫起來,就無法不往這方面聯想。
一旦想了,就沒法不信。
曾經和唐朝晏出生入死過的人,誰不曾費盡心思要找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
是真是假都暫且不論,至少給他們一個說得過去的原因,讓他們放心地去信任與緬懷,抑或是刻骨銘心地去厭恨去怨懟。
可是這個理由怎麼現在才到呢?
像是有座重山壓了下來,秦英克制不住地彎了腰,他一點一點地蹲了下去,半蜷縮成一團。
他抬頭看向沈明歡,眼中的痛苦像是要凝成水滿溢出來,他喃喃道:「我都對你做了什麼啊……」
樊霆踉蹌地倒退幾步,扶著牆勉強站穩,他怔怔地看了看秦英,又看了看沈明歡,忽而自喉嚨里發出一聲哭喊般的低吼。
沈明歡清晰地嘆了口氣。
他坐直身子打算下床將秦英扶起,莫鶴軒提前發現了他的意圖,連忙將他按住。
「秦英,樊指揮。」莫鶴軒示意沈明歡乖乖躺好,他替這人掖了掖被子,「聯盟不會忘記曾為她砥礪前行的英雄,如今證據不足,還請二位振作起來。」
這話顯然用處不大,該懂的道理早就懂了,可悲喜煩憂向來不由人。
樊霆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他下手極狠,臉上很快就腫了起來,沈明歡「啊」了一聲,不贊同道:「指揮這是做什麼?」
「賠罪。」樊霆苦笑一聲,他仰著頭,一隻手覆在眼上,沙啞著聲音說:「你父親要是知道,指定會把我腿打斷。」
沈明歡不動聲色瞥了莫鶴軒一眼,意味不明地說:「倒也沒這麼嚴重。」
畢竟他的親生父親確實知道,而樊霆顯然還好好站著。
莫鶴軒臉色先是一片青黑,很快又轉化成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