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重要的是, 能夠親眼看著他國皇室與使團在自己的國家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實在很有成就感。
沈明歡對此表示理解,不過如果被當做笑話看的是他,那就另當別論了。
燕帝已年過半百, 以如今人均五十的壽命,這個歲數已經算得上高齡。歲月如刀, 在他身上雕刻下痕跡,讓他變得蒼老,也讓他更加銳利。
繡著金龍的玄色朝服繁複莊嚴,隔著冕旒,燕帝的神色面容不甚清晰, 也就愈發顯得深不可測。
眾目睽睽之下,不好交頭接耳。
聶時雲見沈明歡百無聊賴地四下張望,只好咬咬牙上前一步。
「雍國使臣,奉大雍皇帝令, 前來商討兩國邦交事宜。」
躬身長揖,不卑不亢,行的是極端正的賓禮。
他們非燕國臣民,自當無需跪拜。
按照禮儀,燕帝此刻應該拱手還禮。
不過強者就是可以不講道理。
燕帝既不回禮,也不叫起,使團中人除了沈明歡便只能保持著這樣一個有些難受的姿勢。
內侍斥罵道:「放肆,拜見我朝聖上,還不跪下!」
「燕國陛下,這不合規矩。」聶時雲直起腰,面無懼色,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他們是代表大雍出使,要是跪了,大雍的臉面就沒了。
隊列中央有位文官出列,言辭尖酸道:「在這片國土上,我燕國的規矩才是規矩。」
他諂媚地對燕帝彎腰見禮,而後側過身,洋洋得意地諷刺:「雍國太子,你對這規矩有不滿嗎?」
沈明歡瞥了他一眼,下一秒臉色蒼白,身形搖晃,忽而側頭慢悠悠嘔出一口血來。
聶時雲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攙扶住他,「殿下!」
沈明歡不是很喜歡肢體接觸,他拂開聶時雲的手,不急不慢地理了理衣角,「孤自幼體弱,貴國這麼大陣仗,是想置孤於死地嗎?」
他嘴上這麼說著,但除了蒼白如紙的臉色和唇角殘留的血,單看站著的風姿氣度,可半點沒有孱弱的樣子。
那官員被驚得倒退兩步,氣急敗壞地喊道:「你這是裝的!」
沈明歡當然不能死在燕國,更不能死在這大殿之上,否則雍國皇帝即便膽小如鼠不敢出兵,朝廷重臣們都不能允許這盟約再持續下去。
更何況還有縉國在一旁虎視眈眈,官員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縉國一定會藉此機會搞事情。
「哦。」沈明歡慢吞吞道:「那你也吐一個?」
官員臉色青了又白,嘴唇張開又合,似乎真打算努力吐些什麼。
沈明歡倒退兩步,嫌棄的表情十分明顯,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燕帝,長嘆一口氣,不知夾雜了多少憐憫和同情。
燕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