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在哪,「淮西三省受災,淮南一點兒沒被波及?」
淮河貫通西南,能淹沒三省的大水,位居淮河下游的淮南不應該什麼變化都沒有。
聶時雲不知道南懷瑾怎麼突然又提起淮南,他撓了撓腦袋,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確信道:「沒有,朝議時沒說。」
他就算忍不住打瞌睡,也有好好在聽。
南懷瑾目光凝重,「時雲,有件危險的事情需要拜託你……算了。」
他說著搖了搖頭:「太危險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危險?」聶時雲眼睛都亮了,「我不怕危險,你說吧,是什麼事,我一定能做到。」
最好是危險到要騎著馬提著刀劍和很多其他國的人拼殺。
「不要以身涉險。」南懷瑾教訓他,「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若是出事了,聶太尉怎麼辦?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聶時雲慷慨激昂:「我又不是君子……不是,你別生氣,我的意思是,是……」
聶時雲冥思苦想,聶時雲靈光一閃,「君子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好好一句豪情滿懷的誓言,被他說的像是討好。
聶時雲衝著南懷瑾笑得乖巧,「你都說到這份上了,我怎麼能因為危險就不去做?如果我此行能對淮西受難的百姓有一點幫助,那就都值得。」
南懷瑾目光掙扎而猶豫,但他是個很果決的人,並沒有遲疑太久。
從來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給他思考,他也從來沒機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全是兩難,全是錯誤。
全是愧悔。
他以手指在虛空中作畫,「這是雍國疆域,淮河貫通淮西三省,自西北至東南,經由淮南入海。能把糧食全都淹沒的大水不可能憑空消失,去歲淮南三處決堤,朝廷尚未撥款修補,怎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南懷瑾無力地嘆息一聲,「退一步說,即便淮南知府無需朝廷幫助,自己修好了決堤處。水位上漲,無論如何也該上個摺子——也有可能他寫了,只是事情不大,所以未在朝議時提,你不知道。」
但這種可能性太低太低。
聶時雲捂住腦袋,「你的意思是,淮西三省知府謊報?」
他為這欺君的舉動驚悸了一瞬,很快又開心了起來,「這不是挺好的?至少說明百姓無事,也不會餓死了。」
南懷瑾又嘆了口氣:「沒這麼簡單。如若無災,遇難的上千人在哪裡?糧食沒事,朝廷又免了賦稅,那多出來的糧食又會被送去哪裡?這麼大的謊報與欺瞞,真的是小小知府有膽量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