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無!」玉笙寒輕呵一聲,打斷他這幅走火入魔的模樣,「或許情況沒這麼糟,沈明歡如果回來了,怎麼會不找我們報仇,而且還……」
玉笙寒古井無波的神情詭異扭曲了一瞬,他想起秘境中「沈書」唯唯諾諾、裝作不認識他們的模樣。
玉笙寒沉默了。
不知道時也就罷了,如今知道那張假面下是百年來雲樹之思的故人,便升起一股無法對外人道的心酸。
他回來了,可他裝作不認識他們,寧可裝瘋賣傻也要劃清界限。割袍斷義這四個字如此平平無奇,怎麼念起來就心如刀絞?
白瑾無臉色瞬間蒼白,顯然也是想起了那場短暫的相逢,「或許、或許是他……不在意了……」
這比恨還要教人難以接受。
白瑾無想起離開秘境時沈明歡的魂力曾入侵過他的識海,卻只是安靜而柔和地替他驅散瘴氣的迷障,半點沒給他帶來痛苦,他便難受到不能自已。
這麼說或許有些奇怪,但是——
他並非是相信沈明歡不會傷害他才同意的,恰恰相反,他認出了他的王,他心甘情願給沈明歡一個報仇的、懲罰他的機會。
可沈明歡沒有。
「這樣也好,挺好的……」白瑾無喃喃絮語,像是已經失了神智。
玉笙寒沒理他。沈明歡當年一直以為他們幾個感情很好,其實不過是他們的掩飾,實際上他們全都相看兩相厭,沈明歡不在場時,連說句話都欠奉。
所以他當然也不喜歡白瑾無,如果不是因為白瑾無是天命之子,必須活到故事結局,他才不在乎這人是死是活。
玉笙寒勉強平復了一些,沉聲問:「你故意把這些事情告訴莫驚春,是因為明歡?」
白瑾無用力閉了閉眼,啞聲道:「莫驚春知道了,就相當於洛驚鴻知道了,洛驚鴻……一定會告訴王。」
他睜開眼,眼中一片冷靜,「我要給王一個理由。」
一個放棄神域的理由。
他沒辦法再一次殺了沈明歡強行送他離開,那就讓沈明歡自己失望之下選擇與神域劃清關係。
這是個虛假的世界,他們都是虛假的生命,怎麼值得讓沈明歡駐足?怎麼配讓沈明歡犧牲?
沈明歡就該永遠鮮活、永遠高高在上,任何人都不能將他扯入凡塵。
白瑾無眼中一片冷然。
玉笙寒很贊同,但他不是很有把握:「你確定可以嗎?」
白瑾無忽而笑了笑:「百年前是我疏忽了,竟然沒給自己準備一個動機,王那麼善良,說不定還會以為我是有什麼苦衷,如今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