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過度的好奇心與窺探欲其實不是一件好事,奚玉汝做事情向來有分寸,可這晚他就是莫名地停下了腳步,僅猶豫了不到一分鐘,就順著門的縫隙走了進去。
中廳長而窄、引人不斷向前,巨大的聖母像立於彩窗玻璃底下,月光透過、鋪了一身的斑斕。
走近了之後,他才看到聖母像旁站著一個人。
那人仿佛氤氳在水汽當中,薄而涼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顯得更飄渺。由此,奚玉汝甚至無法在短時間內判定那人的身高、體型、第二性別。
聽見聲音,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齊肩微曲的長髮、菸灰色的瞳孔、色彩淺淡的嘴唇,是一張漂亮到失真的臉,因此即使表情冷淡,也不會讓人覺得刻薄。
他的貿然進入,也並未讓那人產生任何的情緒起伏。
因為不在意。
此刻恰逢午夜十二點,阿卡斯大教堂沉暮的鐘聲驟然響起,一下接著一下、厚重且悠遠,像是從上個世紀發出一直傳到了今天。
那人有了動作。
擦肩而過的時候,奚玉汝聞見了一股奇異的香味,與方才送來的那盆香雪蘭很像,卻又多了幾分清酒的凜冽,在此等氛圍下,他不能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愣了幾秒鐘,奚玉汝跟著往前外了幾步,卻只得到了對方的一個背影。
幾乎是想也沒想的,他跟了上去,追尋了好一會兒才在玫瑰牆下再次看見那人的身影。還有那個購買了香雪蘭的Alpha。
而Alpha正在用一種很惡劣的口吻說:「黎奉,你看看這是什麼?」說著,把那盆香雪蘭舉了起來,很刻意地問:「好看不好看?」
原來他叫做黎奉,奚玉汝想。
黎奉沒有理那個Alpha、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得不到回應,Alpha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他來回走了幾步,隨後將手中的花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順帶一腳踢飛了裹著泥土的花,惡聲惡氣地罵:「不三不四的雜種!開出的花再白,也洗不乾淨身上的泥腥味。」
奚玉汝覺得這樣的羞辱很幼稚、很不好看。但黎奉卻垂著頭,微卷的頭髮蓋住了他菸灰色的眼睛,像是非常無能為力,由是他產生出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摻和富人區的事情,但情緒較難克制,趨勢他走上了前。可Alpha卻在羞辱完黎奉之後怒氣沖沖地離開了,並沒有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奚玉汝動了動嘴,對著Alpha的背影無聲地罵了兩個字。
「外面的雨有點大。」他一邊說一邊走到了黎奉的身邊,距離只剩下一米的時候,又突發奇想地想看看對方是不是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