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都只是聽你自己想聽的,而且還會擅自加碼,我表達的到底是什麼,其實你一點也不在乎。」
黎奉換了個姿勢,應該是想說話的,不過礙於方才的承諾,還是遵守約定地保持了沉默。
「你不僅不在乎我,也讓我沒有辦法再繼續在乎你。」奚玉汝的手握著凳子的邊緣,收緊的時候塑料片嵌入掌心。「我以前以為我很了解你,但也是最近我才發現,其實我一點也不。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你的情緒如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我從記憶中努力地去想、努力地去找,可給出的卻只是一些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的生活瑣事而已,但這些你黎家的保姆或許比我清楚得多。
「因為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什麼都不,所以我永遠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就好像你突然之間就決定要和向家聯姻,然後通知了我,而這麼做的原因還是要讓我自己去猜。」
好爛俗的話,好不體面的糾纏與質問。
奚玉汝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做到不為所動了,但實際上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無法自抑的難過。
「當我忽然發現這點的時候,我也才終於意識到我對你來說什麼也不是,我或許和你喜歡的小餛飩、冰淇淋一點區別也沒有,我只是你養成的習慣而已。」
說到這裡,黎奉忽然伸手握住了他扣住凳子邊緣的手,微涼的體溫帶著濡濕的汗貼在他的肌膚上,是一種能夠一秒將人拉回現實的觸感。
然而奚玉汝並未感受到被安慰,與黎奉的接觸只讓此刻的他覺得痛苦愈發。
他看著黎奉、他用力地看著黎奉,但是黎奉的臉背著光,藏著陰影之處,仍然讓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都看不真切。
蓄壓已久的情緒在這一刻涌了上來,幾乎要讓他溺斃,窒息的痛楚教他無法理智,他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了黎奉的手腕。
他咬著牙說:「我好像永遠也看不懂你、讀不懂你,你的眼睛裡永遠也沒有情緒。
「你好像永遠都是那樣,冷漠地看著我崩潰、看著我糾結、看著我掙扎、看著我難過。
「現在也是這樣,只有我一個人沉浸在其中。
「究竟是你內斂含蓄不善表達,還是一個叫做奚玉汝的人不配得到你的情緒回應?
「你真的在乎我嗎?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助理、情夫、保姆,還是一個用的稱手的工具?
「我想要的是什麼,你真的不知道、不懂、不明白嗎?!」
最後一句奚玉汝幾乎是吼出的聲,他的身體在發麻、眼眶在發燙,攥著黎奉的手不停在抖、不停在抖,指頭連帶著心一起生出絞痛。
「你……」
「我愛你。」
忽然,在他混亂嘈雜的喘息之中、在他歇斯底里的逼問之中,他聽見了這樣輕輕的三個字。
「什麼?」他腦袋一片空白,不自覺地俯身靠近面前的人,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幾秒後,黎奉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兩人終於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