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張很像裴松凜的臉,露出了裴少將從未有過的表情。
仿佛時空驟然回溯,言欲侵入了某段他從未踏足過的,裴松凜的年少時光。
在德斯學院讀書的時候,言欲找到了很多……疑似裴松凜留下的痕跡。
沿著那個人的腳步踏在德斯學院的路上,是他那段時間唯一所能稱為「精神支柱」的東西。
而現在,仿佛幻想得到了實現。
他們那段相互錯過,彼此遺憾的時間,仿佛重合了一瞬。
只是失神了那麼一陣,眼前的劇情就已經枯燥無味,讓人看不下去了。
言欲垂下目光,維持沉默。
課上了半截,少年似乎把剛剛那點羞恥拋之腦後,好奇地開口:「教授,我想問問題。」
「說。」
「研究區爆炸事件,那隻蟲族根本不是你從境外帶回來的,您為什麼不澄清?」似乎是說到感興趣的話題,少年雙手都擱在桌面,比剛剛聽課的樣子還認真,「本來很多人喜歡聽您的課,結果現在都沒人來了。」
仿佛言欲被人誤會,對他來說是一件多不能接受的事情,又像是源於愛慕之情而衍生的關心。
關心的意味不加掩藏,言欲的瞳孔微微轉落,墨色的眼瞳里落著深沉的蘊意:「先說上節課坐得遠了遺憾,現在又覺得課堂冷清不如你的意。年輕人張口閉口的喜歡,真是難伺候。」
輕飄飄的,帶著一絲不屑。
裴松凜怔了怔,卻又很快意識到這句話並非逾矩的調情……言上將總喜歡見縫插針地諷刺他的「喜歡」。
是……按常理來說,能獨處他應該高興得不得了,有其他學生在反而是擾了面前這份寧靜。
可這分明是他的關心呢。
換做其他小孩,要是平白無故被這麼曲解諷刺多半是要傷心一陣子的。
但裴松凜顯然不是,頓了一秒後,他輕輕笑開:「上將原來記得我的告白啊。」
言欲:「……」
年輕人厚臉皮的程度,他也真是不理解。
「不要問與課堂無關的問題。」他側過臉,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裴松凜哦了一聲,一時興起想隨便翻個知識點去問一下,可一看教學內容的基礎程度,又覺得問了言上將真的會把他當白痴。
……是他死太久了跟不上現代的教育進度了麼?這些基礎知識不是在初級階段就要掌握的麼?怎麼海瑞斯拿來教新生?
裴少爺似乎沒想起來自己的家境跟天賦和普通學生的差異,猶豫了很久還是沒問出口。
言欲卻正好抬眼,巧合地將他神情中雜糅的困惑和猶豫收在眼底,沉靜片刻,關掉了越看越無聊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