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凜皺著眉,思索著那句「你身上帶著鑰匙」。
他身上明明什麼都……
眼睫輕顫,裴松凜似想起了什麼,他打開了星流護腕調出言欲給他傳輸的「資料」。
一個摺疊空間赫然在裡面。
正是之前他在書房嘗試過兩次,都沒有打開的摺疊空間。
心臟像封了冰沉落到底,裴松凜緩緩抬手。
之前鎖在上面的基因鎖早已撤去,他只是輕輕那麼一觸,摺疊空間就輕飄飄地打開。
像是被觸碎的玻璃,一點點剝落出原貌,一副被寶石裝點,漂亮而詭異的骸骨矗立在跟前。
屬於七十年前的……裴松凜。
靈魂像在這個瞬間顫緊,胸口那顆鮮活的心臟在跳動的一瞬間,抽起了一陣凜冽的痛。
裴松凜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七十年前瀕死的時候沒有,言欲說選擇他只是因為退而求其次的時候沒有。
但現在他卻覺得這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忽然絞住了,纏出細密的痛,痛至深處,又蔓延出一陣令他顫慄的喜。
指尖落在冰冷的骸骨上,裴松凜不知道自己觸碰的到底是過去的屍骨,還是整整70年來言欲的寄託。
言欲的秘密是他,由始至終,都是。
他認為不重要的「裴松凜」,是言欲隱藏至深的珍寶。
裴松凜渾身的血液都像被冰結住,然後又在下一個瞬間猛地融化,汩汩而動的鮮血象徵著兩次復生。
一次是身體。
一次是靈魂。
……什麼初戀,什麼其次。
言欲要是不愛他,何必將他的骸骨藏那麼深,又何必在這個時候猝不及防地豁開了心窩讓他看清?
裴松凜只覺得自己的胸腔在言欲的口不對心下結一隻厚重的繭,而這一刻,強大而美麗的蝶翼破開了層層障礙,在他心臟處震翅。
空而衰敗的地方像綿綿密密地被縫合,新生的,洶湧的愛意將裡面灌滿,而伸出來的卻是更多的恨與悔。
他恍惚地回神,從第一次標記之後言欲就再沒叫過他「言林」。
言欲早就發現了,言欲在等他坦白……而他一直在隱瞞。
屍骸胸口,漂亮的沙弗萊石輕輕爍著光,裴松凜輕輕取下。
這顆寶石是楚述留給他的,裴松凜年少時沒有堪破其中的秘密,他只當是至親的遺物在命懸一線時留給了言欲。
而言欲這些年,替他好好地守護著一切。
沙弗萊石落入人魚的胸口,一層淡而溫暖的光緩緩蓄起,寶石中間有一絲淺潤的光流入人魚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