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欲無聲回頭,裴松凜的手卻落到他的手腕上。
「……陪著我。」Alpha的嗓音喑啞而低沉,「我沒你想的那麼輕鬆自如。」
他的聲音輕而慢,帶著一陣渴求和挽留。
言欲薄唇輕抿,疲乏到極度的身體亦挪不開步伐,嗓子裡湧出淺淺的澀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
像是腥血倒灌入傷口,又像差點忍不住哽咽。
……裴松凜需要他。
如果這是七十年後,坦誠相見的最後一面……
言欲被自己這個莫名的念頭驚出了一身冷汗,再冷靜下來時已經抱住了裴松凜的後背。
他心跳得很快,無措地壓在Alpha身後,妄圖就這樣讓它減緩速率。
裴松凜感受到貼在身後的溫熱,指節有一瞬顫抖。
他輕輕地用掌心攏住扣在腹部微顫的指尖,低聲道:「沒事,信我。」
他死了一次,不是為了死第二次的。
Alpha的精神域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升階,在無數墜落的機甲和燎著火光的隕石雨中,拉扯出一道炫目的防禦屏障。
鴞扭曲了時空,星門開在最危險的隕石雨群之中,破損的Asia迎著隕石群,越開了一群又一群奔襲而來的蟲族。
臨別之前,他切換視角看了一眼裴庚。
這位只在印象里模糊跟「父親」掛鉤的上將,此刻被捲入了災難之中,生死難明。
一次躍遷,機甲右翼損毀。
二次躍遷,尾骨脫落。
三次躍遷,Asia只剩艙體,卻成功落入了星門之中。
毀天滅地的轟聲在躍入星門之後瞬間被隔絕在外,扭曲的時空放緩了時間,Asia像落入了異次元的洞穴。
等一切安定下來,劫後餘生四個字才清晰地湧入識海。
言欲知道已經脫險,環在裴松凜腰上的手漸漸失了力道。
他腰間一軟將要落地的時候,裴松凜回身一把摟住了他:「言欲。」
裴松凜輕垂著眼,視線露出三分急切。
從他們重聚到現在,視線都沒有對上過,他想看自己提心弔膽想了一路的人。
「定標,搜尋附近能臨時停靠的星球,這架機甲已經不支持遠距離飛行了。」言欲卻只是輕垂著眼,抬手擋開了他的觸碰,「……我去看看他們。」
他的指尖都在發抖,很明顯地克制跟迴避。
裴松凜安靜地看著他,直到機甲發出偏移警告時,他才鬆開手:「好。」
言欲深呼吸一口,平靜地走出操控室後,無力地扶在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