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沒完?」回應他的是另一把低啞的男音,微弱的沙脆,帶著一點病意,「我已經回來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老子他媽閒的蛋疼在跟你鬧?」封洲野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很重,帶著一種野獸般憤怒的低吼,「我讓你去接應刻奇的機甲,是讓你豁了命去引蟲族?你是不是一早就等著這一出,打算死在蟲潮里?」
言欲瞬間就抓住了關鍵詞——蟲族。
但沒等他想清楚其間的因果,男生用病啞的音調冷笑出聲:「怎麼,你很在意我的生死?怖夜節的防線做了嗎?聖祠的屏障檢修了嗎?你身為這顆星球的元帥不辦正事,反而要來在意我?」
封洲野被眼前人冷淡的話釘在原地,一雙黑瞳里蔓延起如火般的洶湧,咬牙切齒:「慕綺白。」
每一個字都咬著恨不得將他生吞入骨的威脅。
但慕綺白已經面對過這種語氣口吻千百次,無論是恐懼,憤怒,還是反抗厭惡他都已經累了,此刻淡淡地看著封洲野:「我在你手上丟的是自由,不是自尊。」
慕綺白冷冷地笑了一下,「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各取所需的契約關係,封大首領,你應該記得吧?」
慕綺白說到這裡,沉沉地頓了一秒,抬起毫無波瀾的眼看著就在跟前的人:「還是你覺得,因為我受了傷,而你這麼過來接我,會讓我很感動?」
「慕綺白,閉嘴。」
封洲野垂在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渾身的情緒像顯化成繚繞的煞氣,他緊盯著眼前的人,像是憤怒到極點,卻又透著一種無法處置的棘手。
「封洲野,」一陣寒風吹過,慕綺白的側臉到發頂都飄了冰冷的雪花,仿佛將他塑成了寒冬里搖搖欲墜的枯葉,「不要再逼我了。」
話音落下,寂靜的雪林里只有蕭瑟的冬風穿過。
對話的盡頭,是封洲野沉默著回首,毫不猶豫地轉步離開。
慕綺白看著離開的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等人徹底走開之後,他才轉向那塊岩石。
「看夠了嗎?兩位。」
言欲眉尾稍挑,封洲野都沒發現他們……這個受傷的人發現了?
慕綺白眼睛微眯,花了點時間認出來這兩位是刻奇星艦上的人,困頓地抬手撫住了眉心。
「你們一直在這裡?」他的聲音摻著病後的倦怠,無力感愈發沉重:「封洲野都對刻奇沒有惡意,只要你們好好交出星門,沒有人會為難你們,如果你們想……」
「你現在不太清醒。」言欲低聲打斷了他的話,「我不跟病人談條件。」
慕綺白眼底晃過一瞬意外,但很快斂了乾淨,繃緊了臉別過頭:「我只是給建議……」
然而話還沒說完,他旋身的這一秒,終端的恆溫系統徹底崩壞,失血失溫,意識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