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爾斯·澤靈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俞錦弦不懂, 為什麼首都星會在這個時候讓他繼位。
三世只是沉睡,並非死亡,而小殿下顯然沒有完成心智考核……這樣喜怒異常的暴君不應該坐在權利的頂峰。
俞錦弦本來想去調查是哪一環除了錯, 可澤靈卻像把他完全當著了自己的私有物, 一天天有事沒事都把他召到天墜里。
像要剝奪他上將的身份,轉而當成自己的打發時間的消遣玩具。
「小殿下, 如今叛徒還沒緝拿歸案,前線需要駐守, 我……」
「我知道, 在把你叫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增援了三支以太軍, 」澤靈睡在俞錦弦的腿上,幕障替他隔檔了首都星的日光,他恬靜又自得地享受著下午茶時間,「我說過了,我才剛剛繼位, 能信任的人只有俞家和裴家。」
而裴家的兩位重將皆有恙在身, 他總不能把身體都還沒銜接好的裴庚叫過來給他當膝枕。
俞錦弦沉默下來,看著這頭躺在自己腳邊, 看起來脆弱得一隻手就能掐死的身軀。
澤靈帶他去見元帥夫人,去見裴庚,透出來的無非是一個——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所以我有隨時處死你的權利。
那日在裴家, 澤靈輕而易舉地就釋放了能碾壓所有人的精神域, 就是他肆無忌憚的原因。
這瘋子不僅攥著最高的權力, 甚至還擁有深不可測的精神力。
恐怖。
「你知道嗎, 」他輕輕地開口, 清潤的少年音有一絲稚嫩, 「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噩夢。」
……噩夢?
俞錦弦沉默。
自從誕生了終端和光腦,星際帝國就連最底層的居民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更別說做噩夢。
腦神經是處於終端的監控狀態下的,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終端會自動產生神經刺激,從而影響人的情緒。
俞錦弦便是通過這樣的調節在星際戰場上擁有短暫而充足的睡眠,澤靈身為一國之主,更不可能連這都無法自控。
「我總夢到,一個怪物。」澤靈說,「祂沉睡在一個遙遠的地方,像是宇宙的最深處……祂本來應該死亡的,可是卻忽然睜開了眼。」
「……怪物?」俞錦弦淡淡地重複著,以示自己仍在傾聽。
「嗯,祂很可怕。」澤靈坐了起身,親昵地靠在俞錦弦的肩膀上,小聲說,「祂本該是一個早已消亡的實驗體,埋葬在萬丈深淵裡,然後被無邊的宇宙吞噬。」
「但是祂甦醒了,而且活躍起來了……並且我能感覺到,祂在回來……祂想找我,祂想殺了我!」澤靈攥住了俞錦弦的袖子,幕障下淌出了兩行清淚。
俞錦弦渾身緊繃,為這過近的距離,和鱷魚般的眼淚。